沈莲岫笑了笑,语气还好,并不是非要和他对着干的模样,可是话却是说道:“想吃让别人做,我不会做的。”
这时必察刚好跑过来,见两人都同站在檐下,便道:“郎君,已经收拾好了,你别站在这儿吹风了,赶紧与我一起走罢。”
沈莲岫道:“你们郎君饿了,你让人给他去做点吃的。”
“什么?郎君你饿了?”必察一时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周临锦入夜用过晚食之后很少再用其他东西,他很了解周临锦的习惯。
周临锦掩住唇咳了几声,瓮声瓮气道:“不吃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急匆匆地离开了。
沈莲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庑尽处,片刻后对婢子道:“做一碗面给他送去。”
之后她也没再管周临锦那边到底如何,只回了屋子里面,关上了门。
关紧的门窗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连雨声都小了下去,烛影摇红之间,沈莲岫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此刻恍惚得很,仿佛还在五年前一样。
她很快便决定要制止自己一直去想以前的事,眼下可能还要再在这里住一段时日,多想也无益,慢慢地也就不在意了。
安安在床上酣睡,沈莲岫也不急着睡,先是坐到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自己生的女儿,是怎么都看不够的,没有一处地方不合她的心意。
只是看得出神时,不免又想起今晚所发生的事,那个死在这座府邸的女子,还有周临锦方才在雨中的举动。
沈莲岫到最后,也只是为自己和安安庆幸,幸好没和苏琼一样。
今夜也算是忙了一晚上,沈莲岫坐久了便有些困了,便打算把安安往里面推一推,谁知安安应该是换了地方不习惯,沈莲岫稍稍动了动她,她便惊醒过来,然后看了沈莲岫一眼,竟然放声大哭。
沈莲岫哄了一会儿还是没哄好,一时仆婢们也都进来了,闹哄哄地挤在这里,还有人问:“要不要去请郎君过来?”
沈莲岫一面只得抱起安安,一面又赶紧道:“不用,她只是做噩梦了,你们也都出去吧,没有什么事的。”
等人又重新都散去,只剩沈莲岫和安安了,或许是因为被沈莲岫抱着,安安慢慢地不哭了,但还是一下一下地抽泣着。
沈莲岫越看她的样子,越觉得她好像是害怕。
安安还算是听话的孩子,很少这样去闹沈莲岫,沈莲岫也奇怪,来国公府都这么多天了,一开始也没见她哪里不适,若说是因为今晚换了地方睡觉,但来京城之后这已经是安安第三次换地方了,没道理今晚就反应这么大。
沈莲岫越想越着急,也不愿让孩子带着害怕再睡过去,等安安稍微好一点之后,她便抱着安安,柔声问道:“今日是怎么了,怎么那么爱哭呢?”
安安捂着眼睛继续抽抽噎噎,没忍住又哭了。
这下沈莲岫更心疼了,连忙用脸颊去贴住安安的额头:“快和阿娘说好吗,谁欺负你了吗?”
这几日安安一直和珠儿在一起玩,沈莲岫倒是不信珠儿会欺负安安,但国公府不是没有其他小孩,欺负刚刚来的安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不要……”安安终于开口了,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哭腔,“想回家了……阿娘不要……不要安安……”
沈莲岫好半晌才有些想明白安安的话是什么意思,忙问:“阿娘为什么会不要安安?”
“那个人说这里就是安安的家……”安安又哭起来,“不是安安的家,安安要回家……”
沈莲岫这才想起来,今晚安安第一次哭,好像就是在周临锦说了一句“这里就是你的家”之后才开始的。
安安平时都叫周临锦“叔叔”或是“周叔叔”,今日只叫“那个人”,明显是讨厌得深了,已经记恨上了。
沈莲岫突然有些想笑,又问:“安安不喜欢这里是你的家吗?”
安安这回说得清楚了:“他们说这样就是阿娘要有新家了,有新家就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