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萧枭正好舞到深处款款弯腰,颜炽顺势抱住了他,足尖轻点,飞离了屋檐。
“你带我到哪儿啦?”今夜的萧枭格外温柔,也更显女儿娇态。他醉态可掬,东张西望。看来他们是来到了一处凉亭了。
“这是我平日最喜欢到的地方,也是我母后——”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最喜欢的地方。”
萧枭仰着脖子,向上看去。亭角飞檐处,“凝婧亭”三个草书潇洒自如,“凝——婧——亭!”萧枭用食指指着这三个字,一字一顿地念道,偏过头去思量了一会儿,“有人很喜欢凝视着一个叫‘婧’的人么?”
他无心之语,颜炽却是一颗心怦怦直跳。
那时候,母后还没有沉迷于政权,终日伴着他游山玩水。母后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处凉亭,常常带着他到这里来眺望妖娆动人的西子湖,一望就是几个时辰,似乎在缅怀什么故人。有一次母后还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说他的父亲也很喜欢这里。当他问为什么现在父王不来时,母后却又沉默了,过后还警告他,不准把这句话告诉他的父王——完颜守绪,否则母后就再也不陪他玩了。他尽管很奇怪,却真的不敢跟父王提起,只是虽然他遵守了诺言,母后也不再和他玩了。“有人很喜欢凝视着一个叫‘婧’的人么?”是这样么?会是这样么?
“喂,你在想些什么?”萧枭不耐烦地用两根玉葱似的手指拎住颜炽的鼻子,左右晃了晃。忽然发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凑近颜炽,“哈哈,你也没有长胡须!”他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拍手大笑。
颜炽自然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免得他笑叉了气。
“你,你怎么也会没长胡须呢?”萧枭终于停住了他孩子气的举动,有些困惑地嘀咕,“你怎么可以也没有胡须呢?”他伸出秀丽得直欺女子的右手食指,不满地戳着颜炽的胸肌,冷不防腿一软,身子一晃,就要坐倒在地。
颜炽抱紧了他的腰,忽然发现他的腰柔软纤细得不可思议。那曾经有过的怀疑再次不可遏止,他几乎有种冲动,再去碰碰萧枭的胸部,他实在无法承认一个男人可以拥有令女人都要妒忌的腰身。唔,那种熟悉之至的幽香又来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萧枭已经在挣扎了,但他不想放手,极度不想!他忽略了萧枭的抗议,继续拥紧他。
“喂,你抱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萧枭用力撑住颜炽的胸膛,“我们是两个大男人……咦?”他的小手不安分地在颜炽的胸膛上游走,引起颜炽深层次地喘息,“哎,你还是和我不一样!”他兀自在那两块厚实的肌肉上抚摩,未留意到颜炽的呼吸已经接近炽热了。
“什么不一样?”颜炽的嗓音异样地暗哑。
“你是平的!”萧枭在手上加了点力量,按了按颜炽的胸肌,不由咯咯笑了,“很有弹性啊!”
颜炽压抑地轻哼了一声,声音更见低沉:“你不也是!”
萧枭诡秘地摇头再摇头,仰起头来,朝颜炽展露出一抹亮丽的笑容,犹如暗夜中划过天际的流星:璀璨夺目,破人心魂。白日里刺目的胡须消失在暗夜中,颜炽只见到萧枭那排洁白如编贝的牙齿。胡须?他忽然想起了萧枭一开始的话:“你也没有长胡须。”
“你刚才说‘你也没有长胡须’,还有谁也没有长?”他期盼地询问,语声竟然不可遏止地有些颤抖。
“嘘,不可以说。不可以说。”萧枭竖起一根在黑暗中白得耀眼的食指,压在自己撅起的小嘴上,像个淘气的小精灵。
颜炽强迫自己吸气,再放任这种失控的情绪,他怕自己会发狂,这不像自己一贯的风格,他不是该冷静得几乎没有气息么:“不会是你吧?”他很有耐心地启发。
萧枭张大了眼睛瞪住颜炽,眼珠子在构造精美的眼眶内转了转,忽然一仰头笑了起来:“是你猜到的哦,不是我说出来的!”他将脑袋摆正在颜炽的俯视下,“记住,是你自己猜出来的哦!”
颜炽的心脏怦怦大作,几欲跃出胸腔,镇静,镇静!他再次吸气:“那么,你嘴唇上的胡须是假的。”肯定式发问,他屏住呼吸,盯住萧枭。
“你自己不会确认啊!我是不可以说的,你忘了吗?”萧枭顽皮地侧着脑袋,又长又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画出了一道柔和的弧线。
颜炽自萧枭腰间腾出右手,竟抖震得无法自制。他努力握紧拳头,放在鼻子底下,闭上眼睛,调整紊乱的气息,许久,才睁开眼睛,发现萧枭正张大那对美丽的眼睛,此刻里面闪现的是淘气与好奇:“你在紧张什么?”
紧张?颜炽被吓了一跳。他何曾紧张?可是,他又的确紧张了。原来这就是“紧张”?怪不得他有些无所适从。
“是不是我把你吓坏了?”萧枭认真地询问。
吓坏?老天,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陌生的情绪都集中在他这里了!
“看来是真的。”萧枭了然地点头,神色暗淡了一下,“难怪他们都不断地警告我,叫我不可以说。”
他们?颜炽无暇顾及,现在他只在意萧枭嘴唇上的胡须,他探出手,食指触及到了萧枭脸蛋上的肌肤,某种熟悉又陌生,但绝对美好的感觉慢慢浮现出来,直到此刻,他依然不敢过度奢望什么奇迹,但至少他可以肯定一件事,这种触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男子身上。他继续试探着抚摩,冷不防萧枭一把抓离了他的手:“还是不要看了,我怕真的会把你吓坏。”
那种认真的口气实在想让他发笑,但过度的紧张却阻碍了他的笑肌:“你放心,你吓不坏我!”再可怕的情景莫过于他目前的性别了,还有什么能够吓倒他?
“你还逞强?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的脸色,白得像个僵尸了!”萧枭蓦地笑了起来,笑容却显得无奈与僵硬,“算了吧,真相不好玩。”
“朋友之间不该坦诚相见么?”颜炽反手抓握住萧枭的纤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忍不住低吟,心下承认自己的怯场,是的,他在害怕,害怕真相不是他所想要的,害怕在他最期待的时刻却突然出现另类的意外。他害怕到竟然不敢去揭示出这个真相,他害怕到几乎就要认同萧枭的建议,就保持这样吧,也许这样更好。但是这一刻,当他握住萧枭的小手时,那份难解的充实感令他忽然间就有了决定:不论结果如何,他要把握的是萧枭!他扬起手,捏住萧枭的胡须,轻轻地扯了扯,感觉到胡须的松动,他再次用力,将那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