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揉着额角的林扶风接下了药,还是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嘴上埋怨:“这会儿装什么好人!帮我拦一拦,我就不会挨揍了。”
云述看向沉静的池水,道:“她的脾气难道你不了解?既然你早晚都要挨这一顿,那不如早点。她病着,不解气的话,对她身体不好。”
“你!”林扶风像是听了什么荒谬之言,被气笑了,“哇!你可真好。”
“所以,你是谁?”
云述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自这个少年忽然出现在这里,他便看出来此人在玉姜心中非比寻常。
纵使两人争吵这般久,却是只有云述看得到,她连眼泪都是忍了又忍的。
从那时起,他便想问这句话,想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林扶风没好气地反问:“你又是谁啊?阿姜何时这么肤浅,转性子喜欢你这种空有皮囊的人了?我得去劝告她,好看可不一定是好人。”
“……”
云述语塞片刻,竟不知如何作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我名云述,仙门中人,在玄墟海边受伤后,不慎误入噬魔渊,困在此处不得外出,是玉姜救了我的性命。就这样。”
林扶风讥笑了一声,扬眉嘲讽:“好大的能耐。别人都是被抓来此处,强行封印才会被困,你倒好,自己掉进来的!”
知晓他还记着方才云述未曾帮他的仇,云述心平气和地解释:“或许另有隐情,但我受伤之后记不太清了。所以,你呢?是被抓来的?”
林扶风的笑淡了下去,一副浑身都疼浑身都恨的架势,怎么坐都不舒坦,干脆盘起腿面向云述,打算抱怨:“知道浮月山吧?”
提及浮月山的那一刻,云述的心骤然一紧,蔓延起些许不安。
他只是点头,道:“嗯。”
“阿姜师承浮月山,浮月山元初仙君有位大弟子,名唤沈晏川。正是此人,背信弃义陷害阿姜,为一己私欲设下剑阵围困。阿姜本就身受重伤,哪里敌得过剑阵?至于我,为了救人,谁知把自己也搭进来了。不过没什么不好的,有我在,还可以给阿姜解解闷……”
听完这番话,云述久久不语。
果真是与浮月山有关的。
甚至说,玉姜曾经便是浮月弟子。
可他已经继位仙君,执掌仙门,对山中弟子了若指掌,却是连她的名字也未曾听过。
被师门所弃,被最信赖的师兄亲手送进噬魔渊,失去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断送了那般无拘无束的快乐,只能这般待在噬魔渊之中,煎熬度日。
出去无望,灵力自然是最无用的东西。
也难怪她不看重苦修多年所得灵力,随手便能散出去,不带半点惋惜。
她说她不在乎。
又当真是全然不在乎吗?
云述不由得微蜷了指节,没应声。
林扶风本就话多,这些陈年旧事一说起来就没完,全然不顾云述是否在听。从玉姜当初拜师学艺,说到后来怎样辞去仙门。
细枝末节的小事一样都没落下,唯独没提幽火。
云述察觉到他还提防自己,故而也没有多问,只是简单应下,便托辞要去给玉姜温药,起身回去了。
再回玉姜住处时,他正打算出声询问,却无意间听到玉姜与出翁正在说话。
出翁一边探她的脉息一边感叹:“你这回比之前都痛,伤得也最重,为何偏生恢复得比之前都快?甚至你的灵息比伤前还要充沛。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