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嫂子摇了摇头,说道:“那大师……呃,那人说要先供个几日等熟悉了再说。”
当然,眼下既出了这样的事,自是熟悉了也不敢提什么要求了。
有人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关嫂子:“你也是那时常往城隍庙前走的人了,真要寻送子娘娘,怎的不寻那几张熟面孔?若是有个万一,指不定还能寻到人解决一番,却要寻个生面孔作甚?”
关嫂子闻言,掏出帕子,擤了一下鼻涕之后才道:“本是不信的,可那大师说的也委实太灵验了,我路过,他一眼就瞧出我生了两个神童儿……”
听到这里,魏服等人立时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而后转头看向那桩趁着众人说话的功夫,被赵由扛到廊角的九子鬼母像,说道:“看来,果然是个不能提什么要求的九子鬼母像了。”
关嫂子有子清、子正两个神童儿之事说知道的人不多倒也不算错,可鉴于先时关嫂子在国子监前闹的那一场,有心人真想打听的话其实不是打听不到其家中具体状况的。毕竟关嫂子那张嘴上就不带门的。
众人听到关嫂子说那人‘灵验’也忍不住摇头了,先前同她吵架的杂役仆妇看着关嫂子的眼神更是宛如在看个‘傻子’,本欲开口同她继续相争下去的,眼下也歇了那心思,只嗤笑道:“这也叫灵验的话,那我家里那些但凡听说过你同子清、子正之事的亲朋好友也都是灵验的大师了!”
这话委实嘲讽的厉害,可也正是这样的嘲讽方才惊醒了关嫂子,关嫂子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原来是个骗子……”
“若只是骗子失的也只是那笔钱罢了!去寻吴步才过来!”魏服说道,“让吴步才来看看这九子鬼母可被人动过什么手脚了。”说到这里,他又看向一旁的温明棠,道,“你先时说的温娘子体弱,在老袁白事那几日中招也是因为有人在那香烛等物里动了手脚的缘故。”
面对转头向自己看来的关嫂子,温明棠点了点头。
关嫂子见状忙道:“那快叫他来看看这里头可有什么问题,我同这东西同榻而眠,睡了整整两日呢!”
这话一出,先前同关嫂子吵架的杂役仆妇又是一记白眼,哼道:“你害自己也就罢了,可莫要连累了旁人!”
“如此看来,对关嫂子你最好的结果便是那只是个骗子,你失的也只是那笔钱,权当破财消灾了!”白诸摇了摇头,开口了,“至于那不大好的结果么?要不,便是这九子鬼母像被人动了手脚,会害人身体性命;要么这九子鬼母只是个引子,那人对你还要后招要使,往后出门,关嫂子记得仔细些,那更深的网兴许埋在后头呢!”
关嫂子点头,顿了顿,却依旧忍不住说道:“也有可能是个真大师……”
这话未说完,眼见众人都翻起了白眼,关嫂子看了眼国子监的方向,语气不由强硬了几分,她道:“我就生出了子清、子正两个,村里人都说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祖坟不会总是冒青烟的,若总冒青烟,指不定是底下着火了,祖坟被烧了,赶紧扒开来看看,灭火吧!”刘元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摆手暂且制止了关嫂子想要出口的那替骗子开口的推脱之语,“是与不是,你我在这里猜都没用。看看之后的情形便知道了!”
听到这话,关嫂子这才扁了扁嘴,不吭声了。
看了这一茬事,又等吴步才过来仔细查验了一番,并未发现那木雕像被动什么手脚,只是一桩寻常的木雕像后,温明棠眼看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同人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大理寺。
……
大早上的,看了一出热闹已是辰时过半了,温明棠走出大理寺,走上长安大街,虽未吃朝食,却并未进路边的食肆,而是饶有兴致的在长安大街街头的几家杂货铺子前好奇的看着。
说是街头,其实却是一条大街的“犄角旮旯”里了,素日里这等‘犄角旮旯’的位置那铺子生意自是不大好的。是以这些铺子做的也是一些‘冷门行当’的生意,譬如——香烛铺子。
可今日却是不同,往日里的冷门行当生意正是今日的大热门。温明棠站在一旁看着那排长队的香烛铺子,闻着空气中那烛火特有的燃烧气味,饶有兴致的看着不少人买了那祭拜之物从铺子里走出来,更有不少买了那纸扎的‘纸人’回去祭祀的。
也不知看了多久,听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来多久了?有些食材的事要同府里的厨子交接一番,是以来晚了。”赵司膳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只油纸包递了过来,“说了给你带朝食的,昨晚做的玫瑰花饼,正好拿来当朝食,明棠你有许久不曾吃我做的玫瑰花饼了吧!”
温明棠转身笑了,点了点头,接过赵司膳递来的油纸包,还未打开油纸包便已闻到那股浓郁的玫瑰香气了,这般的香味混在空气中那燃烧的烛火味道之中令得温明棠忍不住拿起手中的油纸包放到鼻间猛嗅了几口之后说道:“好香!”
“侯府能得的食材虽比不上宫里,却也是不错的!”赵司膳说着,看向油纸包打开之后那玫红色的玫瑰花饼,说道,“只将玫瑰花瓣打成泥,用布滤去了些水分,又加了糖同蜂蜜捏合起来的。同你先时做过的那等只将其用来做馅的玫瑰花饼不同。”
温明棠笑道:“虽是不同,却是一样好吃,一样的香。”说话间捏起一块玫瑰花饼正要送入口中,却听街那头响起了一阵铜锣炮仗声,好似有什么队伍朝这边过来了。
温明棠正要吃玫瑰花饼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循声望去,耳畔听一旁的赵司膳说道:“中元节,这等送鬼神的队伍不少,听侯府里一同做事之人说,今年这送鬼神的队伍尤其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