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天还黢黑黢黑的,就抱着娃,跟着那个姓陈的……走了。”
她顿了顿,吸了下鼻子。
“唉,连……连句囫囵话,都没留下……”
我像根木头桩子似的钉在原地,眼睛望向村口。
晨雾灰扑扑地罩着远处的路,远处的山。
什么都看不真切。
心里头那点,说不清是盼头还是侥幸。
啪嗒一下,彻底灭了。
我以为,我会像村里那些没了婆娘的汉子一样。
发疯似的追出去。
或者蹲在地上,嚎得死去活来。
可我没有。
胸口那里像是被掏空了。
风呼呼地往里灌,凉飕飕的。
却感觉不到疼。
只是空得让人发慌。
我就那么愣愣地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才回过神,哑着嗓子说:
“娘,下碗面条吧,我饿了。”
娘心疼地看了我一眼。
眼里透着无奈。
还有和我一样的空。
她叹口气,用手背用力抹了把脸。
站起身,默默转身进了灶房。
不一会儿。
里面传来面盆碰撞的、沉闷的响声。
从那天起,我每天干完活。
都会去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坐一阵子。
望着通往市区的土路出神。
我总觉着林燕会回来。
城里再好,哪比得上家里热炕头?
她准是一时迷了眼。
等想明白了,肯定就回来了。
说不定明天。
说不定后天。
我就这么一天天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