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天还没黑透。
林燕说屋里闷,抱着孩子去隔壁张婶家串门了。
我知道,她是想躲清静,也听听外面的风声。
娘收拾着碗筷,叹了口气:
“柱啊,娘看这情形……燕子那心,怕是活络了。”
我蹲在门槛上,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
“娘,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娘把抹布摔在盆里,水花溅出来。
“你知道你还跟个闷葫芦似的?你得想办法留住她啊。这媳妇,这孙子,要是真跟人跑了,咱这个家……可就散了!”
我没吭声。
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
去把陈志强打一顿?
还是跪下来求林燕别走?
第一个,没理由打,人家现在是“诚心悔过”来接老婆孩子。
第二个,求要是有用,她爹妈来的时候,我就求下来了。
我心里堵得慌,起身说:
“我出去转转。”
娘在我身后喊:
“早点回来,别又惹事。”
我漫无目的地往村头溜达。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个孤魂野鬼。
村头那棵老槐树下,总是村里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
几个婆娘,正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看见我过来,声音小了下去。
眼神却在我身上瞟。
我没理会,靠在树干上,听她们扯闲篇。
话题很快就扯到了前几天,从城里回来的春霞身上。
春霞是村东头,老赵家的闺女。
几年前嫁到了市里。
这次是带着男人孩子,回来探亲。
“哎,你们是没见着,春霞那穿的,那料子,滑溜溜的,听说一件衣裳,顶咱半年收成。”
“她那娃,才五六岁吧?背了个小包,说是啥……琴?对,口风琴!吹起来呜呜响,可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