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太医终于过来,为赵珏诊断。赵珏为情忧愤郁结,才致气调不顺,这时一口血吐出来,倒还好些了,只不过他所思所忧太多,于养生不利。这相思病终还得对症下药才行,王府如何令他调养,且不细述。
书林为妹妹委言陈明情况也是书颖的意思,在书颖看来赵珏有利用价值,但目前来说价值不够大。
只他是宗室,不事先言明的话,她有吊着他的名义终究是掉价了,如果说清楚不可能,他惦念时也就不会把她归于姬妾之流了。这样,如果有需要时找他办点事,身份还是平等的,他做不做就看利益够不够了。
书林跟书颖言及赵珏似乎很受打击,书颖并未放在心上。过了重阳节后,兄妹就带着行李,驾车离京前往南阳。
……
书林、书颖带着小厮侍书和一个丫鬟侍剑赶往南阳。侍书和侍剑赶车,车上载着行李和送给师父的礼品,兄妹俩则多骑马。
四人路上穿着朴素,赶了两夜天的路到了南阳城,寻到南阳侯府附近。侯府一条街上多是侯府的族亲或者姻亲,由侍书多方打听,他们终于寻到了柳家。
柳墨卿是南阳侯府的堂弟,那就是说他祖父也是南阳侯,只不过是祖父祖母都去世后分家分府。因为现在柳墨卿母亲还在世,柳墨卿的兄长也算是会经营。柳家还尚是豪富,屋子就不小了。
书颖这时坐在车里,穿上了贵族人家姑娘才用的料子的衣服,头上还戴上了珠花。
等到小厮、书林去敲门说明情况,柳家门房听说是京城靖安伯府的公子和姑娘,还是爷里老爷的弟子,连忙邀他们进府去,又引小厮丫鬟去安置车马。
接待他们的不是柳墨卿,而是柳母张氏和柳墨卿的嫂子王氏,因为当家的柳墨云现在去巡庄收粮了,柳墨卿则逃避相亲,不知躲哪个朋友家去了。
张氏和王氏一见走进来见礼的少年和少女,眼睛都忘记了眨,只觉置身仙境之中。
从前她们不知仙人是什么样的姿容,直到见到了他们,一切幻想都有了现实的参考。从前年轻时的柳墨卿已经名满南阳,是南阳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可是见着了叶书林,方知年轻时的柳墨卿也不至于倾国倾城。
“晚辈叶书林叶书颖给师祖母请安,给柳伯母请安!”因为上面坐着的是大了他们两辈的柳家老太太,初次见面,书林和书颖就跪下给她磕了一个头。
柳母像是从梦中惊醒,连忙起身扶起书林,而王氏也去扶起书颖。
柳母近处看到书林、书颖眉目出尘,钟灵毓秀,心中更加喜欢:“好孩子!怎么行如此大礼呢!”
书林恭身道:“这是应该的。蒙师父不弃收了我二人入门,早些时日就该来拜见师祖母和伯父、伯父,奈何晚辈二人家中还有些俗事,直到现在才来。该给师祖母多磕几个头才对!”
书林像是又要跪下去,柳母却用力拉着他:“不用磕!不用磕!你这么好的孩子磕坏了怎么办呢!我可得心疼死了!”
书林、书颖并非有奴性,这给师门长辈磕头和奴性是两回事。
书颖自觉此次来柳家,不但是为了学艺,也要借此培养联络感情,便于将来收拢南阳侯一脉的人支持她。要是叶家像裴家一样累世掌着西军,屏护西疆,那么她不这么费心奔波。
可惜叶家爵位虽然还在,可是当年父亲壮志未酬就被安阳郡主当“收藏品”了,要是没有爵位,叶家只是一个二流的官宦人家。叶世钊被耽误了十六年,这下振兴叶家的重任只能交到下一代。
柳王氏牵着书颖的手打量:“这是菩萨身边的龙女吗?怎么能生出这样好看的仙女儿来呢!我要是有个这样神仙般的女儿多好呀!”
柳王氏和婆婆一样,只生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妾氏生了一个女儿,目前才四岁。柳王氏身体还不错,就没有留儿子儿媳在家拘着了,让他们追求前程。大儿子年二十二,已经成亲多年,如今在外地为知县,小儿子外出游学,备战科考。
“伯母过誉了。”书颖这时还得装一下,不敢当活小泥鳅。
柳母和柳王氏忙让他们坐下喝茶,问起他们路上辛苦,书林微笑道:“京城离这边并不远,我们一路来都还太平。我和妹妹都是习武之人,倒没有觉得很辛苦。”
书林再问柳墨卿的去处,他说要去给他请安,柳母才面露难色:“你们师父日前出门去,也不知去了何处,如今还未回来。”
书林、书颖面面相觑,书颖想了想问道:“他不会去京城吧?我们一路来并没有遇上他。”
柳母轻叹道:“应该不至于。怕是去了水镜真人、横舟禅师那里,走之前还称要出家。”
书林、书颖瞠目结舌。
过了半晌,书林才道:“师父为何要出家?是要学裴哥的师父吗?”
柳母叹道:“你们师父自小与别个不同,事事都有些不一样的主意。”
书颖想了想,问道:“那让师父的朋友劝劝他,不知行不行呢?出家有什么好的,我在京里还有人劝我出家,我就偏不出家。”
柳母奇道:“孩子,你小小年纪,怎么有人如此狠心劝你出家呢?”
书颖低下头去,才说:“因为我沾上了一桩极荒唐的婚事,他劝我出家是想我好避开这婚吧。但是,这种事能避,不出家我也避得开。要是避不开,出家也没有用。”
听到“出家避婚”,柳母算是找到知音了,只不过他们都是小辈,她不便跟他们说得太多,只道:“你们师父独来独往习惯了,所以考虑出家。可是人这一辈子还是热热闹闹地过更好。”
说到这里,下人来问叶家兄妹车马行李安顿之事,柳母道:“安排在靠近老爷院子上房吧,让秋儿添置用具陈设,不可慢怠!”
书林、书颖又起身施礼,口内道打扰。他们兄妹二人本就打算在南阳租个院子更加自在,只在学武困惑时去问,没有想在柳家长住。
柳王氏拉着书颖道:“你们是弟的徒弟,只当是在自家一样,有什么缺的只管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