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令禅向来不畏惧这些诡谲之物,边走边兴致勃勃地看,偌大大殿内只有他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嗤”的一声,烛火亮起。
殿内宽阔,乌令禅所走过之处烛火一盏盏幽幽燃起,一路蔓延至大殿中央。
直到最后一盏烛光亮起,乌令禅停下步子,抬头往前最前方。
殿内首座,上任魔君苴浮君坐在宽大的鎏金座椅上。
他瞧着极其年轻,身形比寻常魔族还要高大,白发过长,垂在枯枝似的屏风上,眉眼俊美泛着一种无法直视的威严。
乌令禅和他对视一眼,便感觉像是被什么刺了下。
苴浮君一袭曳地黑袍,抬手间隐约可见若隐若现的符咒锁链,居高临下望着乌令禅,似乎在仔细辨认这张脸。
许久,男人红瞳微微一颤,终于淡淡开口:“吾儿。”
乌令禅听到这陌生的称呼,呆了好一会才试探性地抬起头。
苴浮君仍在朝他伸手。
自从有记忆起,乌令禅无父母照拂,哪怕拜入霄雿峰宗主门下,仍是万事靠自己。
乍一见到亲生父亲,他心绪却近乎茫然的,宛如年幼时懵懵懂懂时,罕见的无措。
乌令禅不记得苴浮君当年到底待他如何,犹豫了下,乖乖走上前去,坐在苴浮君身侧。
苴浮君注视着他,眸瞳瞧不出什么温度,手却温和地抚摸着乌令禅的脑袋。
乌令禅歪头看他半晌,才终于有了些真实感。
他爹看着气势冷然惊骇,想来也挺……
魔君露出个笑,支着下颌饶有兴致地道:“吾儿归来的不是时候啊,如今尘赦掌权,诛杀吾不少旧部,你回来不是送死吗?”
乌令禅:“…………”
……也挺不正经的。
“你哥可不是什么好人啊。”苴浮君手肘撑着膝盖,摸着乌令禅的脑袋懒洋洋地道,“此人心狠手辣性情阴晴不定,你身份尴尬,他迟早有一日会料理了你。”
乌令禅:“?”
乌令禅反驳道:“尘赦不会料理我。”
苴浮君说:“哦?尘赦做了什么让你产生这种错觉啊吾儿?给你糖吃了?”
乌令禅噎了下,瞪他。
“其实你之上还有一个义兄。”苴浮君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孩子也不觉得生疏,自来熟得很,“吾本属意他为下一任魔君,可他太过心慈手软,败给了尘赦,最后以男子之身被尘赦送给了他当年的仇敌做妻子。”
乌令禅:“?”
苴浮君懒洋洋地说:“你身为吾的亲生子,又身负最纯正的血脉,你猜你哥是会把你杀了,还是嫁了?”
乌令禅:“……”
乌令禅不想听这些捕风捉影的胡话,反问:“尘赦不是您收的义子吗?我又没想和他作对夺位,他为何要杀我?”
苴浮君沉默了下,似乎没料到自己的亲儿子会问出这种蠢问题。
乌令禅见他沉默,又记起五长老好像说苴浮君和尘赦有深仇大恨,直接问:“你和尘赦有什么仇怨?”
苴浮君想了又想:“唔。尘赦出身低微,无父无母,年少时曾是无名无姓的死刑犯,吾破例赦免公众号海绵星日记他。”
乌令禅点点头。
尘赦必定是记着恩……
还没想完,就听苴浮君道:“当年昆拂死刑犯过多,那次估摸着得有三百人,吾腻了,便将他们聚集一起厮杀,最后谁能活着便可获得赦免。你哥当年还是个崽子,靠着一股狠劲夺得了那个「赦」字。”
乌令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