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妄想终究是妄想,圆周率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一人一狗走走停停,暖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到最后,狗狗没力气了,程川便把它抱起,披着月色,走入竹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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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安顿好圆周率,程川拿起干净衣裳去洗漱。
卫生间镜子映照出青年苍白的面孔,桃花眼眸宛若深潭。
这个看起来很乖的发型其实不适合他,程川的脸轮廓分明,线条锋利,与沈季池没有一分相似,和清纯也半点边都不沾。
非要归类,得划到风流浪子那一挂。
难为荣峥忍了那么多年,程川想,菀菀类卿都说不上,不伦不类,他也很恶心吧。
看着那头故作乖巧的短发,程川心中没来由一阵烦躁,伸手揉乱,把刘海全都撩了起来,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没了偏长的头发遮挡,极具攻击力的俊美五官一览无余,顺眼多了——程川顾影自怜片刻,想着,是时候换个发型了。
洗漱完,换下并不合身的衣裳,程川本要直接丢垃圾桶,迟疑片刻,还是觉得浪费,便转而扔进了洗衣机,打算洗净过后送去旧衣回收站。
弄完一切,才有时间掏出手机查收信息。
但其实他心如明镜,不会有任何消息,就像过去八年,荣峥无论去哪里,和谁暧昧,都不会给他一个解释。
一开始不是没有闹过,在收获对方一句“过不下去就分手”之后,程川怕了,从此收敛脾性,东施效颦,只盼荣峥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能多几分。
真贱啊程川,他自己都忍不住啐自己一口。
啐完,就忐忑地戳开了社交软件。
赌徒心理果然要不得,置顶的那个聊天框右上角文字还停留在“昨天”。
挺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死了一夜。
次日清晨接到荣峥电话时,又活了。
彻夜未归的人不知是不是也彻夜未眠,声音很哑,听来有些疲倦:
“小川,帮我在柜子里取一套换洗的衬衫,送到p大附院。”
“好,你要哪套?”
“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说完就挂了电话,程川一声“好”堵在喉咙里,嘴巴张着,却哑口无言,像只被戴上止吠器的狗。
“荣峥哥……”想起断线前手机那头传来的黏腻声音,他试着模仿了一下,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个称职演员,装得一点儿都不像。
抖落满身鸡皮疙瘩,程川垂着眼,沉默地替荣峥找衣服去了。
前往附院前,他先将那套不合身的衣服送去了回收站。
地铁站外,被漆得姹紫嫣红的旧衣箱默然立着,程川把叠得齐整、用透明风琴pe袋装好的衣服投进去时,路过的环卫工大姐叹了一句:“小伙子,衣服还那么新也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