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朝心中难过,索性也不绕圈子,道:“阿姊今日出门,可是疲惫了?”
徐丽娘闻言,眸中闪过难言的诧异,旋即陷入长久的沉默。
徐崇朝觉得不对劲,正要再问,却听徐丽娘道:“你见到我出门了?”
“方才从柳府寿宴回来,在后门看到了阿姊。”
徐丽娘不语,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榻侧的流苏,半晌缓缓道:“阿蛮,家中虽有许多人,这些话我只能跟你说。”
“阿姊尽管说便是了。”
徐丽娘停下手上的动作,欲言又止,犹豫了一阵,凝眸道:“独孤灼尸骨,几时回京的?”
徐崇朝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盯了她许久,反问道:“阿姊问这些作甚?”
“你知不知道?”徐丽娘只是望着他。
徐崇朝略一迟疑,道:“前年秋,那时候海寇刚退兵。”
徐丽娘追问道:“尸首在何处埋葬?”
“阿姊不记得庾慎终吗?”徐崇朝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像他们这般乱臣贼子,枭首大航,早就尸骨无存了。”
提起庾慎终,两人难免记起因他而死的父亲,都一时缄默。
半晌,徐丽娘开口打破了沉默:“总该留下什么罢。”
“你问这作甚?”
徐丽娘抿唇不语。
徐崇朝心头一紧,道:“阿姊不肯说实话,我如何帮得了你?”
徐丽娘定了定心神,道:“我想要独孤灼的头颅,求求你帮我,也算是了却这念想。”
“这是何道理?”徐崇朝赫然起身,震惊道,“你已经回到金陵,何苦执拗于过往?他若是转世投胎,如今都会走路了,阿姊还想这些事作甚!”
徐丽娘闻言,止不住摇头:“他没有转世,也不会投胎……”
徐崇朝只觉得不可思议,还想再劝她,徐丽娘却道:“他是王,也是巫,此生业障和污秽,要黄犬导路才能驱除,否则将永远不能超脱于尘世。”
小窗外春风骀荡,徐崇朝直感到后背发凉,他缓缓落座,道:“此等怪力乱神,岂能轻信?”
“不是怪力乱神……”徐丽娘依旧摇头,道,“是独孤明月告诉我的,她的话,你也不信吗?”
“独孤明月?”徐崇朝神色微变。
徐丽娘见他这般反应,眸中闪过微薄的光亮,略显急切道:“她死而复生了,你知道吗?她跳楼不会死,绝食也不会死,她是胡人的巫女,她会通灵的。”
徐崇朝眸中一暗,厉声道:“独孤明月已经死了。”
“没有,她来找我了!”
徐崇朝额角突突直跳,他虚虚地按了按,道:“阿姊这番话,我就当从未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