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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姑孰城外。
山林苍莽,石滩斑驳,泥泞的河汊口,到处横陈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双方士兵狼藉郊野,旗帜凌乱,被鲜血浸染。
红衣小将高踞马上,持一杆红缨枪拨弄着敌兵尸首,发出了懊恼的声音。
“阿叔,不是说妖贼个个会法术,都生得青面獠牙?这些人平平无奇,可看不出有什么妖术!”
“摆弄这作甚,脏了你的枪!”宗棠齐皱了皱眉头,目光沿着河滩望向远处,水波浪荡,宁静中透着一丝诡异。
“阿叔?”宗凛跟上前,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宗寄罗仍不甘心地四下翻看,宗棠齐收回视线,目光中带着隐忧:“六郎,此番妖贼不过数百人,虽被我军击退,恐怕后续只会越来越多。”
宗凛略一思索,道:“可要回禀李将军?”
宗棠齐点了点头。
宗寄罗拍马过来,不满道:“打胜仗固然是好事,传回去也让朝廷安心。可李将军未免小人之心,将我阿兄扣着不放,难道还担心我们投敌吗?”
海寇北上,沿途郡县望风披靡,倒戈投敌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宗棠齐瞪了她一眼:“胡说!李将军这是为宗家留后。”
宗寄罗始料未及,略一怔愣便哼笑道:“这是什么话……”
“战场凶恶,万事需得小心。”
宗棠齐说罢,望着平静的江面一叹。
宗寄罗不语,半晌又道:“不是说成大将军已经回来了?阿叔还担心什么?”
“他回来,难道还能来这里守西府?”宗棠齐反问。
宗寄罗又是一噎,心情低落了大半。
宗凛见二人面色凝重,连忙道:“妖贼在寻阳徘徊不前,要往上游去也说不定。”
“上游啊……”宗棠齐叹道,“我倒是但愿如此。”
“阿叔!”宗寄罗嗔道,“阿姑还在江陵呢,我宁愿多打些仗,也不想战火烧到荆州。”
“这岂是你能决定的?若荆州无战事,妖贼早就顺流而下了!”
宗棠齐抛下这话,打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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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军书如羽箭,片刻不停地发往金陵。成肃端坐沧海堂,一日之间文书便摞了三尺高。成之染便如往日般待在耳房,听府中将佐往来议事。
成肃向来不喜认字,看乏了便让成之染读给他听。然而上游没有多少好消息,海寇盘踞于寻阳,不时派散兵游勇袭扰豫州边境,西府亦派宣城太守宗棠齐率兵回击,彼此间试探虚实,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然而大敌当前的关头,豫州刺史李劝星却病倒了。
成肃起初听闻这消息,气急反笑:“早不病晚不病,张灵佑攻破江州他反倒病了!真是个好时候,窝在西府不敢出,竟找了这么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