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弘度摆了摆手,让钟夫人一行退下。他径自往堂首一坐,见成之染面有隐忧,安慰道:“徐二娘闺阁女子,能惹出什么事端?金吾卫不过是例行讯问罢了。”
听他的语气,似乎并不太清楚徐丽娘底细。然而成之染知道,金吾卫可没有找错人,一旦北地的往事抖落出来,徐家,赵兹方,连同成肃,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成之染摸不透他心思,只得试探道:“她一个深宅女子,何劳金吾卫大驾?”
“这事可说来话长了,”苏弘度倚靠着凭几,道,“你听说过独孤明月吗?”
成之染心神一震,心头浮起不详的预感。
苏弘度兴致勃勃道:“据说此女是伪齐公主,平齐时早就死了的。前不久,兖州刺史李临风声称在京门看到她了。”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一旁的殷希鉴忽然猛咳了两声,打断道:“殿下,时辰不早,莫让司徒久等了。”
他口中“司徒”,便是会稽王了。
苏弘度显得有些不耐烦,但并未反驳,他颇为遗憾地站起身来,絮絮向成之染道别。
庭院中枫叶正红,成之染穿过满地落叶,将苏弘度送出徐宅。
临行前,苏弘度目光落在她身后,突然神色莫名地笑笑,扬声道:“徐郎君,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徐崇朝立在天光里,面不改色地一礼,自始至终再没说一句话。
金吾卫浩浩荡荡,护送着东海王仪仗离去。成之染疲惫地按了按额角。
当初她执意救下徐丽娘母子,何尝不是想瞒天过海,可是如今这局面,仿佛有什么难以捉摸的东西,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抬眸望着徐崇朝,问道:“阿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独孤明月未死,并非我有意欺瞒,你可相信?”
成之染微微侧首:“那又是为何?”
徐崇朝默然不应。
一团气憋在成之染胸口,她枯笑两声,道:“我问过你的,阿蛮,你为何不告诉我?”
徐崇朝抬眸:“义父不会放过她。”
“这与你何干?她早该死了!”成之染怒道,“你说从前并不认得她,却为何袒护至此?”
徐崇朝欲言又止,闭了闭眼睛,摇头道:“狸奴,你怨我?”
“是!”成之染猛地拂袖,道,“如今这局面,只怕被有心人利用。若朝中以此为契机诋毁我父,我看你如何收场!”
说罢,她径自出门,登车离去。
徐崇朝僵立讲究,直到一片红叶从眼前飘落,才缓缓回神,沉默地回到后堂。
钟夫人迎上来,朝他身后张望一番,疑惑道:“成家女郎呢?”
徐崇朝不答,只道:“阿母,照看好二姊,往后的日子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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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府,沧海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