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安人正哭得来劲;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边捶着床;一边嚎哭道:“太爷走的时候我才二十五哇;二十五就守了寡……多少人劝我走一步;为了那狠心的狼崽子我都舍不得哇……”
随着沈瑾蹑手蹑脚地推出来;沈瑞忙吸了一口气。
方才在屋子里屏气;倒是憋得够呛。
一直到了前院;方听不到张老安人的嚎哭声。
沈瑾讪讪道:“老爷没带老安人去扬州;老安人心里存了怨气……老爷本是要带老安人去扬州;是大夫说老安人不宜挪动……扬州虽不算太远;可也是几百里的路;过去了又是客居;到底不比在家里便宜。”
这已经是四房家事;沈瑞无心插手;不过心里对沈瑾的同情不免又多了两
照顾病人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沈举人这渣爹却都抛给沈瑾。只图自己清净;全然不怕耽搁了沈瑾课业;这自私自利的德行;还是与当年一般无二。
虽这样想着;沈瑞面上依是不动神色;从荷包里掏出几张庄票来;递给沈瑾道:“这是昨儿从全三哥那里取的;瑾大哥先拿去花用……要是不够花销了;直接叫万宁去寻我……”
万宁是沈瑾身边得用的长随;打小跟着沈瑾的。
倒不是沈瑞大包大揽;圣父之心发作;而是这几百两银子不多;且沈瑾还得起。
不管沈举人如何厚着面皮接手了沈瑾的私产;那些产业依旧是沈瑾的。当年分遗产之事;是沈瑞亲自经历的;自然晓得那些产业都在沈瑾名下。沈举人能占的便宜;不过是每年出息。
多少族人看着;即便沈举人有心;也不敢真的大喇喇去侵占发妻嫁妆。毕竟孙氏不再是当年没有娘家依靠的孤女;有个尚书夫人为“姐姐”;还有个亲生子为二房嗣子。
莫名地;沈瑞想到沈瑾的婚事上。
这婚事未成;真是是因沈瑾的出身被嫌弃;还是因沈举人舍不得儿子的私产;才借故不给沈瑾说亲?
以沈举人爱财的德行;还真的不无这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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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与人为善(三)
毕竟是回松江奔丧;不是走亲访友;除了回四房一趟;又抽半日去了城外西林禅院送了些香油钱之外;沈瑞就闭门不出。
在出殡前两日;走陆路的五房鸿大老爷夫妇、械大奶奶等人也终于到了松
身为一族之长;又是八旬高寿而亡;族长太爷也算是喜丧。即便是宗房嫡支子孙;也不是个个都像沈珏这样伤心难过。
族长太爷的后事;准备的很是热闹。
死后哀荣;说的就是族长太爷了。
当年四房孙氏;不过是一房主妇;只因有沈理捧场;使得松江府官场齐动。如今族长太爷是沈氏一族之长;坐镇松江几十年的人物;前来吊祭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宗房这一脉虽说眼下只有沈械一人出仕;不过五品京官;尚不及诰封三代;可是也无人怠慢族长太爷的后事。松江官场;都有自己的“护官符”;谁不晓得宗房与沈尚书的关系最为亲近;宗房嫡孙如今就是尚书府为嗣子。
送殡前一日;各房嫡支庶支族人齐聚;灵堂之上就有两、三百口。
沈家家族人口兴旺稠密;可见一斑。
要说当年孙氏怜贫惜弱;帮扶了不少族中孤寡;那族长太爷主持族务一甲子;受过其照拂恩惠的族人更是不计其数。
像五房鸿大老爷这样;本不在松江;得了消息千里回来送殡的族亲晚辈也不是一个两个。其他姻亲故交小辈;远来奔丧的也有不少。
次日;就是出殡的大日子。
从宗房老宅;到西城门;几里的路上;祭棚、祭桌就不只百数;布置的几步一个。
从晨初抬灵出来;到送殡的队伍;出了城门;足足用了三、四个时辰。这一路上撒的纸钱;就铺了厚厚的一层;扬给随行乞儿的真钱;也用去了十多贯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