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顾喉咙动了动。
他知道肖淳是有意让自己轻松些,但实际上肖淳越是无所谓,自己越是难受。
于顾闭了闭通红的眼,咬牙撬开盖顶,拿了一大团纱布揉在一起,纱布浸满酒水,散发出浓重的酒香味,肖淳这一瞬间是真觉得自己要被腌制去腥入味了,一时竟哭笑不得。
“不知道……”
他轻咳一声,“这个和割肉相比,哪个会更疼一点?”
于顾正聚精会神,手指颤抖,闻言瞳孔一缩,这手是半点下不去了。
肖淳仿佛料到了这一幕,飞快地抬手按在了于顾手背上,帮他重重按了下去。
肖淳:“啊啊啊——!
!
!”
阿园一个哆嗦,眼眶一下红了,猛地转过身去。
他跟肖淳、于顾没多少感情,这一路走来,不过是情势所迫而已。
可这一刻,和他们的立场、矛盾无关,他是以一个正常人在看见另一个正常人受苦时,无法克制地共情了对方,尤其在肖淳惨叫出声的瞬间,于顾的眼泪就彻底决堤,肖淳侧头咬住了于顾的肩膀,浑身发抖,于顾也跟着发抖,一边飞快地消毒,一张脸泪流满面,哭得喉咙里不断发出诡异地抽气声。
这两人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人,“同甘共苦”
四个字在他们身上完全具象化了。
他们仿佛连痛觉神经都连在了一块儿,肖淳有多痛,于顾就有多痛。
阿园背对着二人,这还不够,他还闭上眼堵住了耳朵。
好在于顾虽然手抖又崩溃大哭,但速度却是半分未减,飞快做完消毒工作,然后趁着这一波剧痛,他飞快用订书机把肖淳腹部、手臂的伤口缝合,大腿、胸部的伤口过重,则用针线缝合。
肖淳其实只惨叫了那一声,之后就没声音了,阿园听着动静差不多了,转过身去,才发现肖淳早就昏死过去了。
于顾抱着肖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园难受地轻声道:“你的伤也得处理。
我来吧?”
于顾只是摇头,摇摇晃晃抱起肖淳,他整个人被汗浸透了,虚弱得不成样子,道:“先藏起来。”
阿园“哎”
了声,迟疑一下,又道:“他这伤,最好是别再乱动了,我抱他飞进去吧?宿舍位置我看好了,你们跟着我走。”
于顾低头看着怀里肖淳失了人色的脸,最终点点头,将人小心翼翼给了阿园,他珍而重之地道:“轻点,一定一定要小心。”
阿园也跟捧着个易碎品似的,道:“你放心。”
于顾背上苏明昕,跟着阿园朝厂里走,翻过铁门,绕过前头的空地,后方就是宿舍区。
宿舍区并不大,一共两栋小楼,每栋楼只有三层高,楼和楼之间栽种了树木。
眼下这些树木已长得遮天蔽日,巨大的树冠将楼顶完全盖了过去,杂草已到了二楼露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