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枯竭褐黄,布满老茧的手在小黎的眼睛下来回摇晃着,伴随着动作,一道沧桑无力的声音也袭进小黎的耳蜗,硬是把神游到九霄云外的他拉回来,回到现实世界里。
“嘿,小……伙子 ,你挡着我看新闻了!”瘦骨嶙峋的手还在上下摆动着,一个老太太身穿病服站在黎一季面前,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好。
一个大小伙子的,还好意思跟一个老人抢电视,看的比她还要入迷,哎,现在的年轻人啊……
回过神来的小黎眼睛木然地看着干瘪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太太,脸上的神色是让人捉摸不透地阴郁。
“……”
老太太被他木然的眼神盯的话都说不下去了,呆呆地看着像个木偶一样站着的小黎。
一秒……两秒……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它悄悄的来,静静地走,不带一丝停留。
小黎一直盯着老太太背后的电视看着,直到主持人说报道全部结束时,他才正眼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嘴巴往上一勾,冷笑一声就大踏步地离开满是消毒水的病房。
两眼木愣愣地随着小黎离去的方向看过去,病房内安静地只有液晶电视播放广告的声音,老太太难以置信地眨巴眨巴双眼,这个人,真是……真的是……
“有病!”
两个字从干瘪的嘴唇里吐出,老太太翻着白眼看看天花板,似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 ※ ※
月圆,夜深。
“铛铛……” 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长廊的两端是幽黑的过道,伸向黑暗,好似一踏进去就是一个深渊。
空气中透着一股令人发颤的阴冷感,只有“铛铛”的声音在响着,给寂静的气氛添加了一种诡异感。
铛铛……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辆手推车在走廊的另一端被人推着前进,两个前轮在地板上碰擦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推车上被摆放的瓶瓶罐罐因为阻力而发出“铛铛”声。
推车的人慢慢地在长廊上走着,他身穿一身洁白的护士服,口中戴着蓝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透着冷意的双眼和一个高挺的鼻子,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的护士帽,一身白色的护士服穿出来的感觉并不比女护士难看,反而让人觉得有种阴柔的美。
他慢慢地走在走廊上,两只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直到走到一个门口前,他才缓缓停下步伐,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搭在门把上,“咔——”一声,门应声而开。
他推着推车走进门里面又“咔——”的一下把门关上了,走廊顿时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房内的东西让人一看就一览无遗,一张沙发一个柜子和一张病床。简洁的摆放简洁的布置在白色透亮的灯光下,空旷地让人感到害怕。
“谢谢,我回来了。”
刚一进房门,推车就被他放在一边,左手摘下口中的口罩,露出五官,让人真正看到他的模样,原来他是黎一季。
黎一季缓缓来到病床前,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再慢慢地掀开被子,露出一张女人的脸,一张苍白无血色的精致的脸……
“谢谢,你怎么又睡着啦,都不等我回来……”黎一季的声音透着一股委屈,像一个深夜归来的丈夫辛苦工作回来了,回到家以为自己的妻子已经做好宵夜在等自己回来,哪知满心欢喜的期盼一场空——妻子早就已经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了。
“哼哼,还睡?不等我回来就算了,还睡觉,不过我有办法让你再醒过来……”黎一季先是不满的哼哼了两声,接着又喜笑颜开起来,他站起身来,双手探进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印着□□头像的钞票,他得意地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一百块钱。
“我有钱哦,你还不伸出手来拿”,黎一季拿着钱再次蹲下身子,把钱探到谢谢的面前,“拿到了钱就是你的了……”
安静……一室的安静在房内蔓延。
黎一季黯然地垂下眉眼,因为前额被过长的刘海遮掩了,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谢谢,你是金牛座,金牛座不是拜金的吗?”他再次抬起头来,眼睛专注地看着病床上的谢谢,声音里满满地都是责备,“平时见你那么拜金,现在我一百块钱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睡来?”
黎一季拿着崭新的一百块钱使劲的搓了搓,揉搓成一团再展开,一百块钱立即就发出一股油墨味,他把钱探到辞晓的鼻子下,“谢谢,你不是很爱闻新的钱的油墨味吗,你闻闻看,是不是钱的味道……”
黎一季微微一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眶里倾泻而出,因为主人的情绪而落下,都是男人有泪不轻弹,可是流眼泪却不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