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板上钉钉,长宁心下一宽,转而思绪一转,离府去了竹园。
她来的不巧,正赶上竹园正经搬去居士巷。
好在顾月霖要留到最后才走,书房院一切照旧,对长宁倒无疏慢之处。
落座后,品过茶,长宁说了这两日皇帝的举措。
顾月霖神色明显松弛许多,欠一欠身,“辛苦您了。”要促成这等局面,绝非易事。
“该当的。”长宁不以为意,“我过来,是为着君若和令堂认亲的事儿。五日后我便要启程,不知何时回来,你能不能尽快安排好?”
“殿下赏脸,我自当竭力而为。”顾月霖略一思忖,“三日后诸事皆宜,殿下可得空?”
长宁笑了,“为着你的异姓手足,真是什么事儿都任劳任怨。我自然是得空的,离京前只记挂着这档子事儿。”顿了顿,又道,“其实本该在你会试高中后,令堂再认义女。”
“也不见得能高中,此时最相宜。”顾月霖眸色清明,笑若春风,“不论如何,有长公主在场作证,日后任谁也要晓得,我与君若是手足,任谁也不敢轻慢。”
“你这小子,又捧我。”虽是这么说,长宁心里分外熨帖。
“还有一事,”顾月霖神色转为郑重,“君若名下的财产,便该由她享用支配,我只是要这个妹妹,不要她的身外物。所以,需要两个分量重的中间人作证,且要保证不可外传,可外传的只有作证的因由。君若的产业明细有近三十本册子,此事,又要让殿下劳心费神了。”
长宁敛目思忖片刻,笑开来,“两个中间人,另外一个是谁?”
顾月霖如实道:“魏阁老去年参与的门外琐事已有两桩,便不劳烦他了,这次请的是沈侯爷,账册前几日便已送过去。”
“好,好啊。”长宁由衷认同,“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早些年也不是能甩手不管的处境,里里外外的账目已是看惯看熟,多说两日便可完事。”
“君若乳名洛儿。”顾玉霖拱手一礼,“殿下真是洛儿的贵人。”
“我这半生,上边有青睐相加的父皇、赋予厚望的皇兄,再就是那位几百年不可遇的良师益友。”长宁笑若秋风,怡人也萧瑟,“我只恨,你与洛儿没我同样的际遇,在这年岁,分明胜过我当年。”
“殿下太抬举我们了。”顾月霖笑道,“若是洛儿在场,定要跟您争辩一番。您对她予以青睐,她又何尝不对您百般敬佩。”
“早就说你最会说话了。”长宁端茶啜了一口,转而蹙眉,“我最爱喝酒,却给我茶,再好也不是我喜欢的。你这小子,不会把我送的酒喝完了吧?”
顾月霖忍俊不禁,唤辛夷取一坛酒过来,之后才道:“先前一心读书,枉顾其他,现下还有三四坛。”看一眼天色,又道,“殿下若是赏脸,不妨留下用饭,洛儿出门有点事情,哦摸着快回来了。”
长宁欣然笑道:“好啊。”
迟一些,君若回到竹园,赶来书房给长公主请安。
长宁唤她到身侧,格外和蔼地与之说笑。
提到要请人过目并且作证自己名下的产业,君若颇为无奈地瞄一眼顾月霖,咕哝道:“有什么法子呢?不然人家不肯认我这个妹妹。”
长宁大乐,“这才证明,你哥哥是真宠着你,更是真护着你。”
顾月霖瞧着君若,笑着接话:“谁知道我日后身边会添怎样的人,先一步摆到台面上,也省得有财迷疯觊觎我手足的产业。”
“我晓得你是君子之心。”长宁赞道。
“我也晓得,”君若悄悄剜了顾月霖一眼,“横竖是把我当你傻儿子那般的脑筋罢了。”
顾月霖莞尔。
长宁却是不解。
于是,随风少不得在长宁面前露了露脸,长宁颇为喜爱。
有了这次小聚,认亲的事便定下来,更认真筹备起来。
按理说,区区三日光景,怎么也出不了岔子。可长宁自来就是惹人注目更惹人恨的存在,三日刚安稳地度过了一日,便摊上了是非——
一大早,临安大长公主与被晾了一年多的次辅纪阁老联袂进宫面圣。:
皇帝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处,凑到一处又想闹出什么事?因为费解,少不得将人唤到面前一问。
两个人的意思非常简单且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