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宫城东侧的东华门城头,司马绍、郗鉴、温峤、庾亮、汴壸等一干重要人物也在居高眺望不远处的白荡湖,东华门距白荡湖六里,石头城处只能听到交战时发出的嘶喊与临死前的凄嚎,而他们中眼力好的可以看到水波粼粼的湖面与沿湖扎下的一座大营,以及分布于树林外的沈充军。不过,两者间的战斗却看不见了,没办法,有树木遮挡,除非有透视眼。
司马绍很不幸的不在眼力好之列,司马氏得了天下,耽于享乐武技废弛,渐渐地退化成与常人无异,而司马绍虽有中兴之心,可朝庭重臣自小就对他与他的弟弟们加以限制,不允许习练武技。练武的人精力旺盛,历朝历代的明主或暴君均是精力旺盛之辈,他们可不会给自已找麻烦,在他们眼中,最理想的君主形象是成天病怏怏,一幅有气无力随时归天的样子才是最好。
司马绍虽有心习武,却苦于无人指点,习武可不是抱着本秘籍就能练成的,没明师督促,没人帮着打熬身体,十有会练死练残,司马绍也只能徒叹奈何。
此时的他,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白荡湖方向,然而,也只能看到云峰营寨、沈充大军的模模糊糊大概轮廓,甚至连湖面在他的眼中都是波澜不兴,有如镜面一般平滑,再想看清细节那就为难人了。
不过他眼力不行,耳朵还是挺灵敏的,听着一阵接一阵的怪叫与间杂在其中的惨嚎传来,不禁心急如焚,忍不住转头问道:“诸卿,可知道下面战事进行的如何?谁占上风?”
众臣一阵为难,他们也看不见啊!庾亮迟疑片刻,施礼道:“回陛下,云将军的营寨与沈充布于林外的大军都未有动静,此刻应是胜负未分,撕杀还在林中持续。”
“哦!”司马绍捋了捋黄胡子,又问道:“那诸位以为,此战合该谁胜谁负?”…;
汴壸接过来道:“依臣看,云将军原先营寨立于平地,进可攻,退可走!昨日却莫名其妙的把营寨移至死地,又于林中与沈充交战,总之是,前景不乐观啊!”
司马绍脸上现出了一丝欢喜,兴灾乐祸道:“哼!此人对朝庭的威胁不下于王敦,如今自寻死路,当是天意使然!”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司马绍不但气量小,还不识时务!郗鉴眉头一皱,郑重道:“陛下,虽说臣很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形势已使云将军与沈充之战成了今次讨平王敦叛逆的关键。”
说着,停下来看向了司马绍,见他一脸的不解,又继续道:“请让臣为陛下分析,从兵力来看,王敦强于朝庭,这是毫无疑问,一旦沈充战胜云将军,必将携大仇得报之锐气,配合王敦全力攻打苏刘二将,而王敦亦会率姑孰军不再留手,苏刘二将兵力本就居于劣势,即使臣驻于京口的部众来援,恐也胜算不大,若苏刘二将溃败,朝庭危矣。由于石头城驻有王含军,王含只须列阵拦截,禁军在短时间内很难突破前往支援。
另外,如臣所料不差,王敦当会固守营寨,不急于出战,以等待沈充军获胜归来,再对朝庭发动全面进攻。王敦此来有一万骑随行,对苏刘二将是个极大威胁,若要对付王敦骑兵,还得云将军出手才较为合适啊。因此,若云将军真陷入不利境地,我军必须及早援助。云将军尚有大用,绝不能任其死于沈充之手。如此一来,他承了朝庭一个情,莫非还能袖手不理?而那个荒谬的要求想来也不好意思再提出,岂不是两全其美?”
司马绍反问道:“我军出兵,王敦怎会坐视?届时必引发混战,依你所言,王敦军强于朝庭,岂不是讨不了好?”
郗鉴无奈道:“形势对朝庭确是不利啊,主要是祖约很可能过不了江,无形中使朝庭损失了一大臂助,而上游甘陶二位将军得攻打荆江二州,亦是无暇分身,湘州谯王兵力薄弱,无异于杯水车薪。所以,支援云将军势在必行。不过,从地形来看,东华门距白荡湖仅六里,可先于王敦军到达,如能利用好这一点时间差,或能扭转不利战局也非为不可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一一章 暂时退却
司马绍一时陷入了沉思,凭心而论,他极其不愿援救云峰,云峰是他的生平第二恨。每当深夜来临,他都会思念宋袆,一想到自已最宠爱的女子正在他人的胯下婉转承欢时,心灵就有如被毒蛇噬咬般一阵阵的疼痛抽搐,更何况皇帝被臣子抢了女人还吭头不敢吱声,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自三皇五帝以来的头一回,他司马绍也将因此在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这令他更加的屈辱难当!
然而,郗鉴的分析又头头是道,如今的形势的确严重之极,不团结云峰,平定王敦之乱的希望非常渺茫。
司马绍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愤恨,阴着脸道:“也罢,便如尚书令所言,若那人真有难,再命禁军出城救援!”接着话音一转:“不知诸公想过没有,那人终为朝庭心腹大患,莫非事成之后就任由他扬长而去?”
温峤微微笑道:“陛下莫急,即使咱们成功救出云将军,他的四千多亲卫至少得折损千余,然后再为朝庭硬拼王敦骑兵,恐怕又得死上几百人,甚至还会更多,满打满算,能剩下来的不会超过三千骑!一待大局将定,陛下可下密旨给苏刘二将,再许已一定好处。”说着,眼中迸出寒芒,手掌虚空重重一斩!冷笑道:“以有心算无心,或能把此人留在建康,如侥幸被他脱逃,朝庭可全推给苏峻与刘遐二人。指其私自行动!”
“妙!”司马绍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赞道:“温公果然姜是老的辣,实为朝庭之栋梁也!”
汴壸却眉头一皱道:“这个。。。。云将军参与平叛,怎么说也有功于朝庭,而朝庭不行封赏,反过河拆桥,似有不妥罢?恐有失于仁义,为天下人耻笑啊!”
“诶”司马绍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汴尚书多虑了,那人狼子野心不下于王敦,他日终将酿成祸患,诚然。此举或不大光明,可兵灾一起,生灵涂炭,为了天下安危。背负些骂名又算得了什么?趁着那人实力虚弱,一先下手,大事便去!温公良策正是解天下于倒悬,实有大功于社稷!”
“可是。。。。”汴壸似乎还要说什么,郗鉴连忙打断道:“云将军不敬朝庭也不是一日两日,汴尚书你不是不知,陛下行此举,也是无可奈何啊!”
“哎”汴壸回想起了云峰的所作所为,不禁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言语。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白荡湖。
庾亮则始终望着白荡湖的方向,眼中带有一丝明显的忧色,或许是担心着他妹妹的安全,也或许凭着对云峰的几分了解,担心朝庭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无用功罢了,也可能还有别的什么。
庾亮的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此时白荡湖畔的树林里,战斗仍在持续,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时不时就有山越被刷的一下倒吊向了半空中,或者是被凌空而来的巨木撞死,另有些则扑通一声跌入了陷坑,当然了,最直接利落的死法是面门中箭!
山越首领的额头渐渐泌出了细密的冷汗。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