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停下笔,看着被自己划得寥寥草草的纸,裹成一团扔掉。
他这人性子简单,有点没心没肺的意味。
不算是贬义性质的随遇而安,只是老天既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想慎重的选择这一次的人生。
这个世界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你的朋友。这个世界是天堂,或是地狱,这全然取决于你的态度,取决于你如何去看待它,如何去制造它。
每个不同的时间段,总有其存在的意义。
既然眼下是学生,那就先定一个小目标。
嗯,先考上曾失之交臂的开川大学。
陆迟起身伸了个懒腰,余光一瞥,书柜角落处躺着本泛黄的书,四周布满灰尘。
那是曾先生的《家训》,是父亲陆平晖老早就放在那里的书。
每逢大事有静气。这是陆平晖曾告诉陆迟的一句,却成为他往后人生中的座右铭。
不得不说,陆平晖在陆迟的人生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他是一个十分严于律己的人,但跟平常家长的教育思想却大相径庭。
陆平晖的教育方式,秉承着赏罚分明的制度。
奖赏时,他不吝慈爱;而惩罚时,他又严苛以待。
他话不多,却成熟稳重,以至于,陆迟的某些性格也来自于父亲。
在陆迟印象里的陆平晖,是一个极具人格魅力,性格爽快却不圆滑的人,以至于一生都在一个小单位就职,默默无闻一生。
但就像每个人心底的父亲那般,高大又伟岸。
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打断了陆迟的思绪。
“嗬,小陆子我整了个聚会,记得中午来我家吃饭!”
“哪些人?”
“就你跟我,何晚,老班也来,还有张度玮他们那一伙的。”
张度玮
在陆迟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形象。
他记得前世没有这一遭聚会,没细想,将书桌简单收拾了下后,走出卧室。
早上刚下了雨,视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
客厅里却没有开灯,梁梅兰正坐在沙发上一针一线,可能有些看不清,故将脸凑得很近,神色温柔。
她听到门声,抬起头来,眼角细细的皱纹若隐若现。
“儿子,看书累了?要晓得劳逸结合!来看看妈给你新织的鞋垫,喜不喜欢?”
陆迟别过头,鼻子有点酸。
已经许久不曾拥有这份沉重的感受。
亲情,总能轻而易举穿透至人的灵魂深处,震撼莫名。
陆迟微不可见的别过头,声音尽可能维持平缓,“妈,我出去一趟有个聚会,晚点回来。”
梁梅兰犹坐在沙发上,每织一下,就望一眼正在门口穿鞋的陆迟。
直到他缓缓关上门,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不远处就是乌县县政府的家属楼了,陆迟曾来过这里几次,远远望去,那棵院子里的大榕树正如记忆中的那般高大挺拔。
小时候,有人跟他讲,说住在这里面的都是很厉害的人,他当时默默听着,脑中却浮现出一个很怪异的念头。
孩童时期的想法总是天真无邪,且毫无由头。
毕竟若凭直观的高矮来论,明显是大榕树更厉害。
“嘿!还在那杵着干嘛!赶紧进来,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陆迟扭过头,就看见徐飞扬在不远处招着手,他慢悠悠的迈步走去,默默为自己儿时的想法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