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为什么你要来?
他回答得很快,“因为癫痫不会传染啊,而且你需要进食。”
他分明说的全是实话,可我就是想笑,还哼哼学了两声猪叫。
紧接着,我忍不住向他诉苦,为什么我的那些学生家长也会同意将我隔离,甚至都不带一点犹豫。
一直以来,我对所有的孩子都一视同仁,真的很用心。
他很懂得安慰人,没有说些什么大道理,更没有说那些家长的坏话。
他只说了一句,“等你出去了,把那些孩子的家长都记个小本本,无偿授课改为天价讲座。”
我知道他是在逗我开心,心里舒服多了。
之后在被隔离的一周里,我跟他分享了很多教学方法与理念,他没有提过怎么救我出去,我也明白他在村里人微言轻,说的话不管用。
等到温奶奶回村后,风波暂平,我对他的印象也在不知不觉中有所改观。
说到先生的课,很特别,每一次都能让我耳目一新。
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堂课,他先问了同学们一个问题:用什么听课?
同学们纷纷答,耳朵。
但先生却笑着摇头,不,用眼睛。
用眼睛听人说话,是对人最基本的尊重,对方还能感受到你的认真,但是呢,如果你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可以尝试看对方双眼的中间位置。
先生如是说道。
还有很多事例,比如他让孩子们在头上顶本书保持不掉落,以此来提高孩子们的注意力,甚至连他自己也会跟着顶本书。
那些孩子都喜欢围着他转。
先生总能轻易调动起孩子们的学习兴趣,课堂氛围活跃,课后他甚至还会跟孩子们一起嬉戏玩乐。
这在我跟温奶奶看来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师生之间怎么能打打闹闹的?作为老师的威严都没了。
不过,这年纪的孩子调皮爱动是天性,好在当初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小男孩倒从未逾矩,对他一直都尊敬有加。
先生是我见过做事最专注的人,很难被外界环境干扰,琐事上也就显得很笨拙。
依稀记得有一次临近晌午,他一边做饭一边批改试卷,之后却忘了厨房里还烧着水。
结果是水都烧干了,锅和里面的肉也被烧糊了。
自那以后,我便顺理成章负责起先生的一日三餐。
时间慢慢流逝,日子过的很充实。
某天,我把自己也当成先生的学生,坐在教室里旁听。
“嗯,今天与同学们分享的是‘如何才能像小狗一样开心’。”
我坐在教室最后面,目不转睛望向讲台上的先生,正对孩子们循循善诱。
“请同学们想一想,小狗一般是怎么叫的?”
“汪汪汪!”
回应如浪如潮,那一张张纯真至极的笑脸,让我心情也愉悦不少。
“同学们,‘汪’与‘忘’谐音,小狗想要告诉你们的是”
“只要能学会忘记,就能少许多烦恼。”
相处这么久以来,先生记性极好我是知道的,说是过目不忘也一点不夸张。
何况这句话对现阶段这些孩子来说,太超纲了。
先生肯定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