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清休澜一个。”
沈灵看着他,抬手在他身上落下了一道法阵,随后动作不再迟疑犹豫,利落地抽出了应听声剩余的二魂六魄,送入了明珠九盏中。
痛倒是不痛的。
应听声只觉得眼皮渐渐沉重,就像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拖着往深处沉去一样。
生机慢慢从应听声的身体中流失。应听声能清晰感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缓,他的神志是清明的,但却对此无计可施。
气力缓慢散去,就像被戳了个洞的盆。应听声想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怎么使劲却都没有作用,他慢慢倒了下去,眼神涣散。
原来清休澜就是在忍受这样的感觉吗。
沈灵抬手扶住了应听声,安慰道:“这是正常的。别担心,别害怕。”
说着,沈灵遮住了应听声的眼睛,撑着他在原地沉默了两息,耳边依旧回荡这应听声那句“我选师尊”。
他看着怀中眼神逐渐变得空洞的人,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不知看着哪儿低声道。
“……清休澜此生得你一人,足矣。”
应听声缓缓闭上了眼,不知道听没听见沈灵这句发自内心的感叹。
或许听到了吧。
因为他阖上眼后,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慢慢地落了下来,散在海中。
——
阴阳司的天空是青蓝色的,夹杂着丝丝黑色,就像生了青苔的浊水。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但不管白天黑夜,都是灯火通明,彻夜不息。
清休澜躺在幽冥河的浅水中,这条河中到处是鲜红色的曼珠沙华和亮色的长明灯。
他伸手,轻轻推开飘到了自己身旁的长明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
我是谁。
他想。
“哗啦”一声,清休澜坐了起来,被水沾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几乎让清休澜窒息。
周围魂来魂往,鬼差魂使遍地走,无一人为他停留。似乎一个躺在幽冥河中的陌生人与一条烂鱼没什么区别,不值得注意。
这是哪。
清休澜又想。
他站了起来,身上的拖地黑色华服浸了水后变得沉重,让他走到岸上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清休澜没穿鞋,也没束发,但步伐坚定,神色淡漠。
走到桥上后,清休澜抬手拧了拧长发,随后随便叫住了一个浑浑噩噩的男人,问道:“这是哪儿?”
男人僵硬地转过头,清休澜这才发现男人的两只眼珠都掉了出来,挂在眼眶外,鼻子也被削掉了半截,口中念着什么,但因为没有舌头,所以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