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咎道:“你也和温阳认识。”
“我有没有说过,我曾经来过扬州,而且不止一次?”
贺青冥道:“我上一次来扬州,也是来问天枢阁,但天枢阁语焉不详,并没有给我答案。”
“可是天枢阁从来有问必答。”
贺青冥目光闪动,道:“所以我这一次来,一定要问个明白。”
柳无咎道:“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了答案?”
“我只找到了一些人,但还有一些人,他们藏在各大门派,我也不能都找出来。”
“他们不出来,却可以引蛇出洞。”
“不错。”
“所以你让七叔他们先行来了扬州。”
他想了想,又道:“可是也许他们已经有所怀疑。”
贺青冥道:“他们虽然怀疑,却也不敢动作。”
“若他们想要保住名誉和地位,便不能有所动作。”
柳无咎又道:“那温阳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曾经帮过我,还帮了不止一次,何况他的养父还是温灵。”
“温灵之死已成武林一桩公案,我猜十二年前那帮人,与温灵之死也脱不了干系。”
柳无咎明白了,道:“所以温阳为父报仇之前,折剑叛出了小重山师门,从那以后,他便与八大剑派断绝一切往来。”
“温阳也早有怀疑,可是他一直没有证据。”
“但他不是说这次不会来扬州吗?”
“他来与不来,都没有关系。”
贺青冥道:“判书总会如期而至。”
第66章
山色影影绰绰、浮浮沉沉,在雾气里看不分明,猿啼爬过悬崖,渡过大江,攀上一轮倦懒的太阳,一只只大船小船划开晨雾,迈入破晓时分。
王伯打了个哈欠,昨晚他跟人下棋熬了半宿,这会三魂七魄尚未归位,便似个酒葫芦一般,走两步便要晃一晃,眼前更是摊了两团浆糊,水天浑沌一体,再也分不清高低、清浊。
他抹了抹眼,只见船头竟立着一位风华正茂的姑娘家,她一袭长衫白衣,从头到脚既无珠翠点缀,也无绫罗矫饰,一笑之时,便是浑然天成的一枝芙蓉花。
王伯蓦地一激灵,不由急跑几步,高声喊道:“小姑娘!莫要做傻事啊!”
谁料他忧心他人,却没留神脚下,他左脚绊住右脚,把自己绊了个乾坤颠倒。
好在一只秀长而又有力的手已扶住他,他抬起头,只见方才还站在船头的那位姑娘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苏京爽朗一笑,道:“老人家,我已三十有余,不再是小姑娘啦。”
王伯怔了一怔,道:“你,你不是要寻死?”
苏京狡黠地眨眼一笑,道:“我还没活够呢。”
“天下还有数不清的名山大川、江河湖海,还有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我还未见惯天地,看惯众生。”
她又走到船头,江风与她在这一刻不断地相聚、重逢而又别离。迎着一道出世不久的朝阳,她好似已化作鲲鹏,飘然欲要化仙,飘到琼楼玉宇去。
王伯惊叹不已,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被太阳晃了眼,日头何时走出来这样一位神仙?
他再一抹眼,眼前却已不再见人影,只听得一个朗声:“老人家,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