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看了看胸有成竹的戴春风,不无担忧地说:
“局座,是不是再慎重些,万一李觉垂死挣扎”
戴春风摆摆手,沉声说道:“我明白你的顾虑,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先斩后奏,一将他控制,马上给委员长发电。只要有老头子的命令,战区再派人接管部队,一群乌合之众,谅他们也不敢犯上作乱。”
“这倒是。”龚处长接话,又忧心忡忡地问:
“可是戴先生,顾长官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吧?”
戴春风冷笑一声:“有老头子的命令,他再不服又能如何?李觉又非他的嫡系,他断然不会因为李觉敢忤逆老头子的命令,唯一的选择便是弃卒保车。一拿下李觉,我会立刻让山城的报纸在舆论上造势,对三战区发起进攻,到时候他自顾不暇,哪会理会李觉的死活。”
顿了顿,他嘲讽一笑,“再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旦我们发起进攻,胡长官、汤长官、何长官会马上策应我们,就是陈土木估计也不会坐视不理,那时舆论沸腾,姓顾的必然焦头烂额,到时候就是他求我,而非我求他。”
张义和龚处长恍然,原来这才是戴春风的杀手锏。
在果党内部,除了CC系、政学系、黄埔系这三大派系之外,另有以孔某人、宋某人、何长官、陈土木等各自为核心分明组成的小圈子。何长官和戴春风关系不错,胡长官、汤长官则是戴春风的坚定盟友,而陈土木则是戴春风几人的共同政敌。
而在军界,都盛传被老头子恩宠有加的陈土木将成为委员长身后最有优势的接班人。胡长官、汤长官,包括顾长官,对此自然不服,他们都将自己视作委员长的接班人,因此陈土木就成了几人前进道路上最大的阻力和障碍。
野心的冲突,使得几人进一步在政治上对立起来,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彼此间都在暗中较劲,苦寻对方的把柄,一击而中,置对手于死地。这回,只要顾长官三战区贪污走私的罪证被公之于众,这几人必然群起而攻之。
夜幕笼罩着江山县,可许多人还没有停止忙碌。
李觉自接了一通电话后,就变得忧心忡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当家的,你怎么了?”夫人端着一杯热水,看丈夫烦成这样,过来关切地问。
“没事。”李觉摇摇头,勉强地挤出点微笑。夫人温柔一笑,将热水递给他,帮他揉着太阳穴。李觉抿了口水说:
“夫人啊,你说奇怪不?戴雨农竟然偷偷回家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避人耳目?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夫人温婉地笑着问,看丈夫的眼神,又觉得不是空虚来风,她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他在防范你?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他刚经历刺杀,小心谨慎些不是很正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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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他在想什么。”李觉哼了一声说,“我最担心的是,他会揪住军纪和走私的问题不放。”
“童站长不是收下钱了吗?那几个士兵也被处决了,姓戴的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了。你还担心什么?顾长官怎么说?”夫人问。
“他能说什么,打官腔呗。”李觉郁闷地摇摇头,“说什么军统缉**的人像疯狗一样到处搜集军内走私贩卖的证据,让我这边注意点。还说,针对戴雨农被刺杀的事,让我主动找他谈谈,赔礼道歉。”
“虚以为蛇罢了,大不了再给他送点钱财、古董字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是抹不开面子,还是舍不得钱?”夫人横了他一眼。
“面子算什么,钱又算什么?我担心的是姓戴的不肯善罢甘休。”顾长官叮嘱他尽快走个过场,将姓戴的瘟神送走。一来给上面有个交代,二来他走了,走私贩卖的事才能继续。这关系着战区上下的利益,不能因为戴春风就此停滞。
李觉当然明白,他让小舅子给童站长送金条,就是为了试探戴春风的态度,但钱收了,人被处决了,按理说此事就算了结了,可直到现在戴春风不置一词,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不可能吧?说不定人家正等着你送礼呢。怕就怕他沟壑难填,狮子大开口。”
“我巴不得他敲竹竿,只要他收了钱,我们手里就有了他的把柄。”李觉冷笑一声,“钱财本是身外之物,没了再赚就是,军权才是立足之本。”
夫妻二人商量了一会,终于制定了一个方案。决定先给山城的岳父发电,陈述事情原委,让他帮着打探下委员长的口风,从中周旋回寰。另外,便是他直接找戴春风谈一谈。或许,单刀直入是目前最有效的手段,看看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春香阁。
顾明远带着两个随从一脸满足地走了出去,哼着《夜来香》,朝自己汽车走去。
今天晚上春香阁的老鸨给他打电话,说她们妓院来了一个新的头牌,才貌双绝。顾明远按耐不住,自然要去一亲芳泽。拔了头筹,让他心满意足,这会准备回家睡觉。
“那夜风吹来凉爽,那夜莺嘀声齐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着夜莺歌唱”
顾明远悠闲地边走边唱。正要过马路,突然,一辆黑色汽车飞快地开了过来,一个急刹车,在他的面前停住了。
顾明远愣了愣,径直望着这辆车,见车上跳下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见势不妙,他立刻躲到了随从身后,攥紧了拳头,色厉内荏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