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顿,唤出那人的名字。
“孤奉命监国,即日起,将接管朝政,望摄政王识时务,退位让权,勿负先帝所托。”
风乍起,寒意彻骨。
燕景焕静静伫立,广袖垂落身侧,墨袍上暗金云纹随风轻动,华光流转。
他始终未动半步,自入殿时便一直立在那里,安静如一尊石雕。
直到此刻,他终于缓缓抬眸。
一双眸子黑沉如幽潭,深不见底。
他看向魏子麟,眼神不怒不哀,亦无惊惧,只有一种令人心惊的沉静,那是狂风骤雨前的寂静大海,也是刀锋未出鞘前的冷寂。
魏子麟笑容微滞,不知为何,在那一刹那,他竟觉心头一冷。
燕景焕缓缓道:“你,要罢免本王?”
他语气平缓,像是在问一句无关紧要的事,然而那“本王”二字咬得极重,宛若惊雷压顶。
魏子麟不肯退缩,他扬声而笑,像是为自己壮胆。
“燕景焕,你本不过就是个辅政之臣,今孤欲亲政,自当是你交还权柄之时。”
“莫非你还妄想以臣制君不成?”
殿中众臣屏息不语,皆微微颤抖起来。
此言一出,几位原属中立的老臣顿时露出惶色,有人悄悄移步后退,有人紧握衣袖,有人默默闭目不语。
摄政王权柄如山,太子一言欲夺,形同引雷。
张大将军却上前一步,沉声道:“本将听命于太子,愿助殿下削除旧权,清肃朝堂。”
燕景焕忽而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冷极,寒极,淡极。
他缓步上前,一步一步,踏在金砖之上,每一步都极轻,却像踏在众人的心尖上,沉如擂鼓。
他走至众人视线正中,方才停步。
他眸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魏子麟身上,缓缓道:
“先帝崩逝,朝纲未定。你奉谁之命监国?遗诏何在?圣旨何存?”
一句话,击打在太子要害之处。
魏子麟面色骤变,咬牙冷笑:“遗诏不久便会昭告天下。”
“本宫身为太子,监国本为应有之权,莫非你,还想抗命不成?”
“抗命?”
燕景焕淡淡反问,声音微沉,“本王乃摄政王,辅佐魏国多年,问心无愧。若你欲逐政权,大可坦荡相争,何必挟私利、借刀杀人?”
他话音未落,太子脸色已冷:“你在说什么?”
“张大将军早已卸甲归田,却私调禁军,夜入朝堂,血染金阶。”
燕景焕眸光锐利如刀,“这一场登基闹剧,你当真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平顺过关?”
张大将军冷笑:“老夫行事,不需你指手画脚。”
“可惜”
燕景焕忽而垂眸,唇角缓缓掀起一抹冷笑,“你忘了,先帝身后,并非只留你一纸遗命。”
太子猛然一惊。
殿中诸臣神色骤变。
第94章遗诏我看,你是想假托先帝遗旨,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