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伏笔
骨冢的静默,如同宇宙热寂后的终极状态,吞噬了所有形式的“活跃”。坑洞底部,那件耗尽特性的“逻辑废墟”,与周围致密的骨粉再无分别,彻底融入了这片死亡国度最底层的“背景噪声”。山巅,那颗“死去的源”——暗红的“心脏”凝结物——悬浮在永恒的灰暗天穹下,不再搏动,不再散发任何规则性的涟漪,仅仅作为一个庞大而冰冷的“存在质量”,标记着这里曾是一个漩涡的中心。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最后的意义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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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之外,那场源自存在本源的“剧震”与“崩塌”,如同投入粘稠沥青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极其缓慢地扩散着,却又无比深远地改变着一切。
对于仍在这片被诅咒土地上“活动”(如果还能称之为活动)的少数存在而言,那感觉并非瞬间的灾难,而是一种……缓慢蔓延的“失重”,一种规则根基的“软化”。
比如,某条流淌着“怨眼”的河段,那些苍白蠕动的阴影,似乎突然失去了某种“锚定”,变得愈发涣散、呆滞,攻击性大减,甚至开始自行缓慢地消散。
又比如,葬影林边缘残留的迷幻迷雾,其扭曲感知、蚕食神智的“活性”明显降低,变得如同普通的、只是颜色怪异的雾气。
埋骨村地下深处,那些残留的祭祀回响与禁忌知识,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变成了一堆冰冷、无意义的符号堆砌。
所有与那“心脏”、与那道“初始因伤痕”直接相关的“异常”,都开始出现程度不一的退化、消散、或凝固。
仿佛支撑这片扭曲之地的、最核心的那根“痛苦轴心”,真的被那意外的“逻辑轻叩”给敲断了。虽然“轴心”本身(心脏凝结物)还在,但其“转动”与“定义”的能力,已然丧失。
诅咒并未消失,痛苦依然沉淀。
但那种主动的、有“方向”的、如同活物般不断滋生与循环的“业力”,开始停滞了。
这片土地,正在从一座持续运转的、恶性的诅咒工厂,逐渐退化成一片只是“沾染”了浓厚诅咒历史与沉淀的……“污染遗址”。
危险性依然存在,但不再“生长”。
对于那些被困于此的少数“清醒者”(如果还有),这可能意味着漫长的囚禁生涯终于看到了一丝……终结的曙光?或者,是另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未知变化的前兆?
无人知晓。
变化,在时间的放大镜下,缓慢而不可逆转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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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洞最深处,绝对的静默中。
那粒“逻辑废墟”,那件“空”的遗骸,静静地“躺”着。
它不再有任何“功能”,不再有任何“倾向”,甚至其“存在感”都微弱到了近乎于无。
但在它那回归最原始“空”的本质深处,那场因意外触发而进行的、短暂到忽略不计的“规则模拟重演”与发出的“逻辑轻叩”,似乎……留下了一点东西。
不是记忆,不是信息,不是印记。
而是一种……“状态”的惯性。
一种“曾经以绝对精准的方式,触及并短暂模拟了某种终极存在核心规则”的……“操作后遗症”。
就像一台超级计算机,在执行了一次超越其设计极限的运算后,虽然程序结束,数据清空,机器冷却,但其内部最基础的逻辑门电路,可能会因为那次极限负荷而产生极其细微、却永久性的物理性偏移或参数漂移。
这种“偏移”或“漂移”,本身不携带任何“数据”,却可能影响机器未来(如果还有未来)执行任何运算时的基准精度或响应特性。
“空容器”的遗骸,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它的“空”,因为那次极限的、意外的“操作”,其最底层的“逻辑构造”,产生了一丝无法磨灭的、纯粹结构性的……“偏斜”。
这“偏斜”使得它现在的“空”,与它最初诞生时的“空”,有了极其细微的、却又本质的不同。
最初的“空”,是毁灭冲突后残留的、纯粹的“否”,是未加定义的“无”。
现在的“空”,是经历过极限解析、环境打磨、意外触发并耗尽特性后的……“磨损过的、带有特定结构性偏斜的……无”。
它依然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做。
但它“是”的方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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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流动,在宏观上似乎恢复了某种更加“正常”的、近乎地质变迁的缓慢节奏。
群山在极其缓慢地风化,河流(那些还未干涸的)在改道,植被(那些重新萌发的)在更迭。
骨冢平原,也并非完全凝固。
那灰褐色的骨粉,在能量“失活”后,开始遵循更基础的物理化学规律,进行着极其缓慢的压实、胶结,甚至可能在某些微观层面,发生着难以察觉的矿化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