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留步。”斜刺里的一个声音,让我暗暗满意一笑,回过头去果然看到林贵人正站在影壁边,一眼不眨地盯着我腰间挂着的食神金牌,眼神波动得厉害:“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点了下头,随她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偏僻地方。此时已是夜深,这红袖招内却因处处缀着夜明珠,走到哪里都亮如白昼。看得我好想挖几颗回去倒卖。
我正在心底估量着那夜明珠的价值,林贵人出声了。
“这真的是你比试时从阿桑师父手中得来的?”林贵人刚才显然很仔细地听过我同其他人的交谈。
“自然是真的。”
“可以……给我看看吗……”她嗫嚅着。
我爽快地解下来递给她,她纤纤玉手有些颤抖地接过金牌,细细摩挲。
“娘娘认得阿桑师父?”我试探地问。
她慌忙道:“他只是我幼年的邻居,他家与我家十分交好。如今听闻他出事,不免担心。”
我叹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林贵人的美目盯着我。
“因为阿桑师父他现在很不好。”我做出黯然的样子。
“他怎么了?”她的神情十分紧张。
“你可知为何他被捉进这里后你从未碰见过?”我又叹口气,“那是因为他之前想逃出去,差点被锦衣卫当场杀死,现在下落不明。我跟他虽然曾经是对手,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对他惺惺相惜,所以很替他担心啊。”
“啊!”她闻言惊呼了一声,用白嫩的手掩住樱唇,“下落不明?他该不会有事吧……”
我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按照原定计划继续说道:“民女知道娘娘心善,听闻故人遭逢不幸会难过,不过这豹房也算是个行宫,死个不听话的厨子实属寻常……”她的表情越发悲戚,眼眶都红了,只是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唉……可惜啊,若是能有机会送个信出去,阿桑师父说不定还有救……”我又叹了声。
“你说什么?”她猛地捉住我的手,我被她吓了一跳,抬眼一看,见她已是泪染双睫,“你快说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又追问。
我看着她的双眼缓缓道:“为今之计,自然是想法子送个信出去,找个能救出我们的人。这样我和阿桑师父自然都能得救了,可是我们没有一个能够出去……”这话说出来,我就紧张地看着她的反应,生怕找错了可以托付的人。万一她将我的话宣扬出去,那我可就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却只是放开我的手,仔细思量着:“我们虽可从这里出去,奈何出去就直接被接回宫中,也根本无法出宫。在宫中刘瑾的耳目众多,送信出去恐怕……”
“我认识一个人,会一些武功,不知可否帮忙掩护他出去?”我试探地说着。
林贵人失神地靠在一旁,片刻后咬牙:“若这法子真能救他出去,我必然尽力。”
作者有话要说: 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让本书圆满下吧。这里好歹是穿越版呢。
☆、一夜惊梦
我回到烧卖铺,钻进后院,看到阿桑师父正拿着把菜刀,在借着微弱月色刮胡子。虽然锦衣卫至今没有来我的铺中搜查过他,但保险起见,能不点烛火他就不会点。
“真是好眼神。”我忍不住夸了声。
“作为一名食神,刀已不在手中,而在心中。其实没有月色,我也一样能刮尽。”阿桑师父说着玄乎的话,又刮了两下,满意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我在他对面坐下,刮尽胡子后的阿桑师父看来白白净净。
“现在不像个厨子了,倒像个书生。”我笑道。
“说来你相公是做什么营生的?不会也是个厨子吧?”阿桑师父问道。
“不是。”我想了想道,“他就是个书生吧。”
“这么说来,我现在可有些像他?”阿桑师父摸着下巴笑道。
我看着阿桑师父不由失笑:“一点都不像,比起他呀,你现在反而更像个书生。”
“说来,我年幼之时,我父亲曾想让我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不要再做厨子了。奈何我就是喜欢做菜,别人读书的时间,我都偷偷用来练刀功了。最后我父亲没奈何,只得随我去了。”阿桑师父回忆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乎当年我父亲曾经替我定过一门亲事,就是同那林家的女儿……当时我们都还年幼,后来我父亲去世,我出去云游四海。似乎林家显贵了,曾来信求退婚。我本来就没把这亲事放心上,便回信随他们处置。想不到林家会把女儿送进了宫。”
我额角滴落一滴汗,原来他和林贵人还有过这么一段,可惜他也未免太没心没肺了些,人家林贵人显然这么多年来都还挂念着他,进了宫都还对他牵肠挂肚的。
“为什么不让我把你说出来?”我又问他。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说实在,我之前看到过那林贵人几眼,当年大家分别时都还年幼,我现在看到她都没认出来。我估摸着她也认不出我来,不如就这样让她以为我是别人,也免得徒增伤感。”阿桑师父这么说着,却总算没了刚才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她从前也是个纯真的女孩子,就像芷妍一样。就让她慢慢忘记我吧,这样她在皇宫中也能活得好些。”
其实阿桑师父虽然对林贵人并没有什么儿女之情,但心底还是疼惜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