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干燥温暖的稻草堆上紧紧相拥,湿冷的衣物被胡乱褪下、丢弃在一旁。年轻而炽热的身体赤裸地纠缠在一起,忘情地探索、给予和索取。粗重的喘息、压抑的**、肌肤相亲的细微声响,在小小的岩洞里交织回荡,与洞外依旧肆虐的凄风苦雨,共同奏响了一曲混杂着恐惧、渴望、禁忌与生命原始冲动的乐章。所有的委屈、恐惧、压抑的爱恋和对未来的迷茫,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最炽烈的交融。
场:13
景:岩洞
时:雨过天晴
人:肖晖、香玫
洞外的风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灰蓝色的天光从洞口渗入,驱散了洞内大部分的黑暗,显得清冷而静谧。篝火已经燃尽,只剩下一堆暗红色的余烬,散发着温暖的余热。
香玫依偎在肖晖赤裸而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和一丝满足后的慵懒。肖晖一手揽着她光滑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低头在她额角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满心都是失而复得般的珍视与安宁。
突然,香玫的身体猛地一僵!一阵强烈的、无法抑制的恶心感汹涌袭来!她猛地捂住嘴,挣脱肖晖的怀抱,踉跄着冲到洞口,扶着冰冷的岩石,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肩膀痛苦地耸动着。
肖晖急忙抓起地上的烤干的衣服披上,跟了过去,一手扶住她,一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心中的不安如同洞外渐渐弥漫的晨雾,迅速积聚、扩大,声音充满担忧:香玫?你到底怎么了?从昨天在江湾吃面就…是不是昨晚吓得太厉害?还是着凉了?
香玫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胃里却依然空空如也。她直起身,虚弱地靠在冰冷刺骨的岩壁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深切的忧虑。她颤抖着抓住肖晖的手,按在自己依旧平坦却仿佛蕴藏着惊天秘密的小腹上,抬起泪眼,声音带着哭腔,细若游丝:晖哥…我…我这个月的…月事…一直没来…而且这吐…不是第一次了…我俩…相亲相爱这么久…我可能…可能是…有了…怀孕了…
肖晖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了!怀孕?!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狠狠刺入他的脑海!在这个年代,未婚先孕是足以毁掉一个女人的滔天大罪!是会被唾沫星子淹死、被挂破鞋游街批斗的“破鞋”!更何况,他们是“四类分子崽子”,身份如此敏感!而李贵,正像一条毒蛇般在暗处虎视眈眈!
短暂的震惊和巨大的恐惧之后,肖晖看到了香玫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无助。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沉甸甸的责任、汹涌的怜惜,以及一种奇异的、初为人父的朦胧喜悦感,猛地冲上他的心头,压倒了所有恐惧!他猛地将香玫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尽全身力气拥抱她!然后,他低下头,重重地、带着一种近乎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亲在她的额头上!
肖晖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眼中闪着泪光:玫!别怕!有我在!天塌下来我顶着!(他抬起头,环顾着这个给他们带来短暂温暖和刻骨记忆的山洞,语气竟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恩感谢牧羊的赵老伯,他留下这火塘让我们烤干衣服,驱走寒冷。更要感谢这…这令人终身难忘的‘洞房’!我们的孩子,是在这里…诞生的!
香玫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随即看到他眼中真挚的喜悦和担当,绝望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她破涕为笑,苍白的脸上飞起两朵羞涩的红云,嗔怪地轻轻捶了他的胸:都什么时候了,还学你爸拽戏词!贫嘴!
但肖晖的态度确实给了她巨大的勇气和安慰。她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看向洞外渐渐明朗的天色,山岭在雨后显得格外清新。一种不合时宜的甜蜜与大胆,悄然滋生。
香玫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羞涩和一丝向往:这里…真好,又安静又没人知道。好久没像今天这样…这样安心和满足了。晖哥…我们…就把这里当作我们的‘婚房’好不好?只要有机会…隔三差五…不妨偷偷来这里…尝个鲜?她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肖晖心头一热,将她搂得更紧,用力点头:好!当然好!这是老天爷赐给我们的福地!他目光扫过身下那张破旧的、边缘已经发霉变黑的凉席,皱了皱眉,只是这张烂凉席太不讲究了,又凉又脏。为了卫生,也为了…他看了一眼香玫的小腹…我去找根棍子,把它搭到洞口晒晒,去去霉气,下次来也舒服些。
肖晖起身,在洞里寻摸到一根还算结实的木棍。他小心地将那张浸染了他们初次欢爱痕迹、沾着些许干涸泥土和草屑的破凉席卷了起来,用木棍穿过,然后走出洞口,将凉席挑起来,架在了岩洞通风、向阳的入口处。湿漉漉的竹凉席在微弱的晨光下闪耀着光芒。
疏忽伏笔就在香玫整理自己衣服时,一张照片从她烤干的棉袄内袋滑落出来,悄无声息地掉进了角落厚实的稻草堆里,被完全遮掩。正是女记者送的那张《老俩口》深情对视的剧照。
场:14
景:解放牌卡车车厢
时:日
人:李贵、香玫、肖晖、凡秀英、专车司机、宣传队其他演员
车厢蒙着厚重的军绿色帆布篷,光线昏暗。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车身铁皮在崎岖山路上的颠簸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形成巨大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柴油味、汗味和尘土味。宣传队员们挤坐在长条凳上,随着颠簸摇晃,个个面带疲惫。
香玫和肖晖坐在靠车厢尾部的位置。香玫脸色苍白,随着车身的每一次剧烈颠簸,她的眉头就皱紧一分,手紧紧捂着小腹。肖晖担忧地看着她,一只手紧紧抓住车厢篷布的钢架稳定自己,另一只手护在香玫身后。
卡车转过一个熟悉的山弯。透过篷布尾部掀开的缝隙,可以看到远处半山腰那个熟悉的岩洞洞口。洞口那张被挑在木棍上的破凉席,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格外显眼地随风轻轻晃动着。
香玫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洞口,心脏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冲动和渴望攫住了她。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猛地拍打驾驶室顶棚,声音带着急迫:停车!师傅停一下车!我…我要方便一下!实在忍不住了!
司机画外音,不耐烦:事儿真多!这荒山野岭的!
卡车靠边停下。香玫不等车停稳,就踉跄着跳下车,不由分说地拉着肖晖就往岩洞方向跑。肖晖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心头一热,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洞口。洞内景象依旧:稻草堆有些凌乱,角落里那几块黑乎乎的石块还在,地面上隐约可见一些干涸的、暗色的呕吐物痕迹(上次香玫留下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属于他们记忆的气息。
香玫冲进洞里,背靠着冰凉的岩壁,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痛苦的神色竟然奇迹般地舒缓了一些,她看向跟进来的肖晖,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在这…闻着这里的味儿…才不那么恶心…
肖晖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额角印下一吻:苦了你了…
香玫的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堆稻草上,眼神温柔。肖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稻草边缘发现了一小截褪色的红头绳(可能是上次匆忙中遗落的)。他走过去捡起来,走到洞壁一处石缝前,仔细地将红头绳系了上去,如同一个小小的、隐秘的标记。
王三秃子画外音,尖利:磨蹭啥呢!快点!等着呢!
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只能匆匆离开岩洞,跑回卡车上。
场:15
景:香玫家
时: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