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就这样进了正院。
刚跨进老夫人的屋子,沈幼芙就脚下一软……要不是露儿僵硬地扶着她,两人估计要在人前摔做一团了!
沈幼芙赶紧站稳整理衣襟,然后上前道:“幼芙给祖母请安,给……给叶伦公子请安。”
老夫人皱皱眉头——沈幼芙平日里规矩就差,总是上蹿下跳的。但往往到了人前,那是伪装得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的。今儿倒是怎么了?居然慌乱的差点摔了!?
听说昨晚西厢出了事情,莫不是那些事搅扰的?
老夫人一大早醒来,就听说叶伦公子求见,她之前与叶伦公子聊过一回,印象极好。再加上对方身份不凡,府上天大的事,自然也不及叶伦公子重要。
所以老夫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西厢如何呢。
沈幼芙站在厅里,尴尬的什么似的。
叶伦说过过两天会来找她。这还没到日子就来了。这两天里,她一开始还惦记着……后来全被容姨娘闹的。
好不容易烦完了那边的事。这边居然已经做在厅里了。
就不能让她歇息片刻吗!?
沈幼芙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一眼叶伦公子,正赶上对方也看着她。吓得她赶紧收回了目光,忽然开口道:“祖母,昨夜里,西厢出了大事了!”
沈幼芙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害得老夫人下巴都要掉茶盅里了!
老夫人不会因为西厢出事就觉得惊讶——二房西厢住的谁,她当然知道。所以那地方就算半夜走水,这时候烧成一把灰,她也不太放在心上。
让她吃惊的,却是沈幼芙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礼。
老夫人也想知道西厢出了什么事啊!可是客人在眼前呢!问起自己府上家长里短的琐事。本来就不应当。万一这琐事再不是什么好事,给外人听了去,岂不是家丑外扬?
幼芙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幼芙今天怎么也没怎么!她好得很!昨天白天睡得太多,所以即便夜里折腾一通,她也还能熬得住。精神和体力都好好的。
她是突然见到叶伦,猛然间又想起叶伦靠近自己,盯着自己的眼睛……
那样的眼神,像是要吸走她的魂魄一样。
她一下就六神无主了。
与其磕磕巴巴地不知跟叶伦说些什么,还不如把话题转移到别处——家丑外扬也好过让人看她出丑啊。
老夫人见沈幼芙完全没有要住口的意思。只好给她的台阶下:“叶伦公子不是外人,有什么新鲜事让你们闹了一晚上?现在又这幅样子就跑来见客……说来让我们也听听。”
沈幼芙松了一口气,老夫人只要让她说,她就能一直说下去。
西厢的故事可多着呢。至少能说半刻钟了。
……至于半刻钟之后,那就再说吧。
沈幼芙娓娓道来,从自己如何自睡梦中惊醒。一直到满屋子铜镜铜盆的驱邪——讲得那叫一个带劲啊!
老夫人先前还频频给她使眼色,想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可到了后来。也不知是沈幼芙的单口相声水平确实高明,还是因为昨夜发生的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总之,老夫人已经听进去了。
她用余光看看叶伦公子,叶伦公子也是一脸“那接下来如何?”的表情。
“接下来,祖母您一定想不到,那郎中竟是假的!”沈幼芙语气幽远,将悬疑的气氛拿捏的恰到好处,“那郎中原本就在城中犯过许多坏事,也不知容姨娘是怎样大半夜就刚好请了他来!”
一个有案底的郎中,配上黑灯瞎火的深夜,一个身中剧毒的幼子,还有一个可怜又可疑的姨娘。
这样精彩的桥段,饶是在戏文里也没听过。
老夫人又是尴尬又是想听,沈幼芙也喋喋不休地继续讲着,却忽听叶伦公子道:“你说,徐官医也来了?”
自沈幼芙进门以来,这是叶伦公子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仍旧低沉好听,只是关注的重点却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