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见过令他觉得骇怕的,只有两次,”无情层层推进的说,“一是在味螺镇,他遇上了垂危的朱杀家。”
青月公子侧着头,诡笑问下去:“还有一次呢?”
无情道:“便是他在绮梦客栈里所遇的月下鬼魂了。”
“不过,那是个女鬼,你虽然是鬼王聂青,”无情居然开了他一个玩笑,“你就算是鬼,也决非女鬼,他们应该不会看错,而这一点,我也还看得出来。”
青月公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那我是谁?”
然后他忍俊道:“你们总不会认为我是朱杀家吧?”
“当然不是动辄杀人一家大小的朱杀家,但你既可冒充聂鬼王,也同样可以假冒朱杀家;”无情道:“现在冒牌货很多,听说江浙有个少年无情,比我小十来岁,有成千上万的人奉银子请他办案辑凶呢;岭南也有个老年无情,居然在杀了人劫了晌后宣称自己是御前大捕头,他自己是故意犯案潜入贼窝,居然也把那御史大人吓住了不敢判刑。”
“朱杀家的眼珠是混浊的,乳白色的;”林傲一眨了眨双目,“你还没有清楚我的眼色,又怎看出我对孙老板又爱又恨,又怎硬栽老鱼中毒后呈现同样眼色,便当作是我咬他一口肉!”
“你说得对。你的眼色是绿色的,朱杀家是白的。”无情重,“本来我也想不通,但是,不是有一种薄如纸的玻璃色片,可以戴人眼眶里,要什么颜色有什么颜色,要有什么样的眼色便有什么样的眼色的吗?听说,波斯国有一种叫‘高唐镜’的事物,若切成小片套在眼球上,就会有这种效果。为了这种特别的镜子,中原武林,还一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你们不是真的以为我就是朱杀家吧?”青月公子怪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当朱杀家?嗯?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浸在酒里?还得要舌根紫蓝?脸部溃烂?毒瘤在额?蛆虫满身?
我好歹也是‘东北王’林木森的儿子,也是‘一刻馆’的署理馆主,我对孙绮梦尽管不平不忿,为了应付她,扮扮聂青也就是了;为了要对付你,自己戳了两个血洞,那也就够了——
我干吗还要这样难为自己,闹个满身尸虫,一脸烂泡!?”
他笑得前俯后合:“我?犯得着吗?”
无论他怎么笑,眼睛仍盯住了无情,神情里还是有点孤寂,甚至连他的笑纹还漾出了落寞来。
无情看着他笑,听着他说,也颇有同感:“是呀,我也想不通,你的确是犯不着如此搏命;就算你认为绮梦!”娘对不起你,或一意要伏杀我,也断断不需如此……卑屈!”
“没想到,聪明绝顶的大捕头无情也有想错了边的时候——不过,却错有错着,提防了我,但到底还是给我放倒了。”青月公子得意地道:“你们如伙众上绮梦客栈截击吴铁翼,我怕还来不及,只好尽力截击,怎会把消息叫那姓罗的小把式到处散播,对我可有什么好处?我得要费那么大的功夫,要把他骗上来疑神峰不成!”
“如果不是你,”无情却不以为件,犹在推敲不已,“那么,罗白乃又怎会觉得你有熟捻的感觉?”
“由于罗白乃在味螺镇遇上的那怪人是朱杀家,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猜度出来的,所以我难免会联想到你就是……”无情犹在苦思,“如果不是你,会是谁呢?为什么要叫罗白乃上来?罗白乃通知了孙绮梦等人,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那人真的是朱杀家?罗自乃的熟悉感觉难道错了吗?”
青月公子收敛了张狂的笑意,肃容道:“姓罗那厮对有生起相熟的感觉,也亏得他,因为我本来是——”
他正要说下去。
却没说下去。
只听一声尖啸,凄厉已极,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开始只是一声厉啸。
然后,那啸声化成千百个怪啸,自四面八方,更凄厉百千倍的回荡了过来,此起彼落,鬼哭神号。
林傲一的脸色变了。
无情急问:“因为你是?”
林傲一犹浸淫在怪啸的音波之中,不能自拔。
无情就问:“你在等人?”
林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