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俞言他们叫了声师娘,她很柔和对着我们微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个红包和几包糖果分给我们,柔声问:“谢桁在吗?”
我们几个忙不迭的点头,她又道一声谢,转身打开门进了办公室,高跟鞋敲在地上很有气魄的响动。
俞言说既然师娘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边休息会,我半信半疑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靠墙坐在地上泄了气。都说实习生的日子最难混,现在看来,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样的,出了头的还会被视为重点碾压对象,比如白瑞。
我摸出录音笔,早就已经没电了,想来也是关机时才被四哥发现的,好在四哥人好,不然真难想象景焱那个脾气会怎么想。
从附近小商铺里买了电池换上,回到团里,刚踏进门槛,里面便飞出来一个东西,擦着耳侧划了过去,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整体摔成两截。
我被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了几步,惊魂未落的抚着胸口,扭头看到面色惨然的白瑞。
他攥着外套的一角,定定的站在那,昂着头盯着对面怒气冲冲的团长。
林回使了个眼色把我拉到人群后面躲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点头示意明白,望了眼外面扔出去的东西,是一个奖杯。
团长和师娘站在一起,白瑞的位置格外无力,他身后有个女孩,不像是经纪人,应该是他的助手。或许也是个新人,小姑娘被吓得不轻,跟我们一样,大气都不敢喘,更不用说上去调解矛盾。
好半天,白瑞突然的笑了起来,质问道:“我才离开几天,您倒是有了师娘就不认我这个徒弟了吗?”
团长冷嗤,“你还回来干什么?”他眸光几分深邃,而后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已经答应放过你了,你何必还不放过你自己。”
白瑞垂下视线,声音极小的说:“谢桁,你对我做的,就想用一个放过一笔勾销,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他表情自嘲,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惹火了团长,上前几步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直打的他摔在助理的身上,把两个人一块儿砸在地上。在女孩子的尖叫中指着他怒斥:“你告诉我我做了什么?我们之间不过是交易,你最好别忘了到底是谁把你捧到现在!你想成名,我带你出道,给你最好的机会,教你我所有的经验,一步步亲手带着你走。这么多年我给你的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团长吼到最后情绪几乎崩溃,被他女朋友拉回去死死地攥住手,一遍遍安慰。
白瑞冷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淡淡的对团长说:“我知道了,谢桁,你摔坏我一个奖杯,下次必须还我一个,等到我满意了,交易就算结束。这里我不会再回来了,不过你要结婚的话,记得给我发请柬。”
说完推开助手跑了出去,团长对着他的背影愣了愣,一下掀了旁边的小木桌。
上面的纸张哗的散落开,落在地上铺了一片白。
团长扫了一眼周围,破口大骂:“还看什么看!一个个都闲的没事干是吗!一群废物!”
“好了,消消气,晚上咱爸妈还等着呢,你就这么去见他们啊?”师娘继续拉拉她的手,小女人味十足。
我们一群人被遣散之后,白瑞的助手收拾了收拾他落下的东西,连那个摔坏的奖杯一块拿着追了出去。我望着空荡荡的大厅,越发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地方与我期待中世界的格格不入。
团长依旧是见到谁都骂两句,我和俞言轮流写了稿子交上去,无一例外的被打回来,撕个粉碎。
深夜十二点多,师娘不停地催团长回家,团长始终无动于衷,给家里打了电话改了时间,把团里的人全扣了下来加班。我以前算夜班,熬惯了也没什么感觉,俞言又被骂了一遍之后撑不住趴在桌上偷偷抹眼泪。
林回作为唯一的外人闲人,去买了一大包盒饭回来私底下悄悄分了,我问他:“你天天呆在这,不用工作?”
他递给我个清凉油提神,说:“我休病假。”
“病假?”
他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是啊,相思病,本来是想找人的。”
我也笑,拍拍旁边的俞言,把清凉油扔给他。
左右也是入冬了,天气有些凉,还没供暖,夜越深气温就越低。我缩缩身体,打了个哈欠半趴在桌上敲字。
林回在后面拖着下巴看,因为是学的一个专业,偶尔会提些建议,我很受用,揉揉眼睛认真学着,精神了不少。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我身上,又去倒了杯热水,让我让出来抱着取暖,坐到我的位置上写写删删,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搞定了一篇,说:“你过来看一下,哪里不合适再改,我们两个一起会快一点,我了解谢桁的标准。”
身上沾着他的温度,我不知所措,干干的走过去,对着那一行行的字体一字字看下来,渐渐开始投入,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要这样写。
林回站在后面,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放在我肩膀上,跟我一块儿检查了一遍。
当时我没在意,等拿着稿子去交给团长时,才觉察那个姿势有多暧昧。
林回的方法通过了,团长很不耐烦的放在一边,让我回去呆着。
团长把人压着熬了一个通宵,早上九点多才开始陆续散了回家休息,林回说要送我,我意识迷迷糊糊,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家。
上了楼一眼看到门口坐着一个人,穿了个大大的风衣,帽子扣在头上看不到脸。
林回看看我,我摇头,肯定不是景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