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会忘记那日烈日当空的午后,她年仅七岁,她的父亲云赫然与青楼女子厮混,整日皆不归府,娘亲每日以泪洗面。
她小小年纪似乎是有无穷的爆发力,她前去帝都的风月场所黎馆里,要看看那个女人是有多漂亮,引得她的爹爹整日不归家。
那日,她身着一件红色的小裙子,站在黎馆前,欲进去,无奈那些人却是百般阻拦。
她便在黎馆外面一直等一直等,在那个烈日炎炎的午后,一位身着青色锦袍的少年却是以顶天立地的姿态的侵袭入了她的世界,从此十几年的默默相随永不停息。
那时的他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多很多,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的儒雅俊秀,一点也不像现在的冷冰,至少,那个时候他还会笑着递出一颗山茶花的种子,告诉
她,有因必有果!
她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少年,从未见过。
当他将那山茶花的种子放到她的手里,告诉她,:“你回去将这株茶花种好了,若是花开你的爹爹就会回家的,知道了么?”他的表情温和而又善意,就如同一股暖流滑过人的心底深处,再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花近东溪居士家,好携樽酒款携茶。玉皇收拾还天上,便恐筠阳无此花。
她却也是不知道这是他善意的谎言,而她小小年纪却也信了他的话,于是回府之后悉心照料这山茶花,最后终于有一日花开了,她的爹爹却也回来了。
不过却是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她是恨着云赫然的,心里也根本不曾拿他当父亲看。
在她与姐姐的眼里,只有那个低眉浅笑的女子,便是她们的娘亲,那个一生不得所爱的女子。
她嫉恨娘亲的软弱无力,也心疼娘亲的大度忍让。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等花开了,我能拿给你看看吗?”声音稚气,表情也是那般的天真。
他却楞了,然后回答道:“送你的就是你的了,花不必看,名字也不必知道。”随后他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她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是当朝的六王爷,祁王!司寻。
第一次,她记住了一个陌生的人名字,多少个日日夜夜里她皆道。
若是她知道,他当时候的善意无非是出于两人有相同的遭遇,那么她或许会不会就不会念着他、记着他一辈子了?到死也不曾忘怀过。
若是司寻知道当年在街上的一颗山茶花种子,让一个原本可爱的女孩为她不顾一切蜕变成魔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后悔当初的一个善意与怜悯?是不是就不会送出那一颗山茶花的种子了。
可怜的是他从不知道那个女孩是她,云绾月。
可悲的是他从不知道那个女孩对他永远不曾忘怀,他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对他倾注了此生所有的爱恋
可喜的是,她记着他,至少在这个世间上还有人让她记着。
“红玉,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很久很久以前,遇见了他。一个在阳谷下笑着送我山茶花种子的少年,他的笑容是那般的温润。”云绾月此刻却全然看不出来一丝嚣张跋扈的气息,反而像是一个为情所苦的女子。
就算她再怎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就算她再怎样心狠手辣,她的心底都是有着温柔与净土的,也有着一个永远不被别人取代的人。
“可是,红玉,他却是不记得我的,不记得那个小心翼翼的接下种子的我,云绾月!我甚至连名字都来不及告诉他,他就如同一阵风一样的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甚至不知道云绾月是这样的惦念着他的,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云绾月望着那盆陪了她十几个春秋的殷红色的山茶花,眼底流露出的却是那一丝丝的柔情以及眷恋。
“呵呵,原来云二小姐竟然也是这般的柔情。”忽的,响起了一道嗤笑的女声,云绾月目光一惊,随即隐去眼里的情绪,回头看着正端坐在她房内的不速之客!
“你是谁!”云绾月冷冷的看着蒙着面纱一袭黑纱的女子,她的眼睛似乎很是熟悉。
岂料,黑纱女子却是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十分惋惜的看着绾月道:“想不到,云二小姐这样工于心计的人,竟然也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既然我戴了面纱,便是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何必多此一问?”
云绾月微微一顿,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的神色,不请自来定然是不速之客!
“你是谁本小姐没有兴趣知道,你不经过通传便进入丞相府,已然是犯了罪,若是再不离去,我便请人让姑娘离开。”云绾月冷冷的看着黑纱女子道,随后别过头不看那人。
话音刚落,黑衣女子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云绾月问的问题是多么的可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