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振国听罢,拍案而起,道,怎会有如此荒谬之事,你莫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了。
魏淑媛冷笑道,我亦是好心,你不信便罢了。
拂袖而去。
阮振国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扶着椅背坐下来,猛喝了一口茶,定定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外。那里,三三两两不知名的鸟雀,低低地,低低地一直盘旋。
魏淑媛回到家中,念念叨叨地,说阮振国无知,刚愎自用。
映阙给她沏茶,一边说道,这世上哪里有死而复生的事qg,不过是迷信的鬼神之说罢了。娘您给人家驱了多少次邪,镇过几户家宅,有哪一次,是真的看见了什么的?
魏淑媛瞠目结舌,愤然道,我早知你这丫头心高,只怕在你的眼里,你娘我跟那些大街上的庸医神棍差不多吧。哼,你还别不信,这次的天蟹局,我敢保证是千真万确的了。
映阙龇着牙,伸了伸舌头,赔笑道,好了好了,娘,刚才隔壁街的六婶来找过您,说是有事儿要跟您谈。让您回来之后,赶紧过去一趟呢。
第3节:桃源风波,疑云乍现时(3)
魏淑媛放下茶杯,起身理了理衫子。正要走。蓝瞬华回来了,行色匆匆地。只见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喊着,映阙,快来看看,说是你妹妹在南京托人带过来的。
苏和镇临水,河道并不宽敞,而镇上的人守旧,自闭,与外间的往来甚少。再加上小镇四周的风景纯朴而自然,生活在其中,就仿佛置身于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而从苏和镇去南京,倘若步行,翻山越岭,数日方可到达。唯有从水路,只需要大半日的行程,且畅通而无险阻。
苏和镇上仅有的两条船,船头都用红漆写着一个大大的阮字。那是阮家的运酒船。镇上的人若要出去,想走水路,都只能乘这运酒船之便。好在阮家对此并不避忌,还乐意做这顺水人qg,为镇上的居民提供方便。而外间若有信件或其它物什要捎带进来,亦常常是托运酒船上的工人代办。
所以,每次立瑶捎信回来,总是第一个传到父亲蓝瞬华的手中。被托付带信的人,不是小工人旺福,就是掌舵的陈伯,他们都会笑嘻嘻地告诉蓝瞬华,今天在码头看见你的小女儿了,很jg神呢,一看就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人,跟镇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蓝瞬华接过信,嘴上只说谢谢,心里却甜成了蜜糖。
而这一次,听带信的陈伯说,立瑶没有亲自来码头送信,而是花钱雇了一个跑腿的。那人只匆匆的将信扔过来,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那模样,看上去鬼祟得很。
蓝瞬华听了,不知怎的,心忽然悬了起来。他匆匆地赶回家中,一边拆信,一边喊映阙,你快来看看信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右边的眼皮重重的跳了几下。
【家书】
民国六年。
盛夏。
南京。
那是展信后的第三天,天没有亮,映阙带了简单的行李,搭阮家的运酒船,离开了苏和镇。
下午三四点的阳光很毒辣,悬在头顶,裹着人的皮肤好像都要烧起来。却抵不过映阙的心,心急如焚。
周遭都是热闹的人群,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有三三两两穿着时髦的女子,huáng包车像一只巨大的甲虫,小饭馆里不时地飘着菜香。
但是,映阙已经没有闲qg逸致去欣赏这繁华美丽的南京城了。记忆中,她在七岁那年曾经跟随父亲来过一次。只一次,印象很模糊。
似有还无地,偶尔记挂。就好比,惦记一颗曾经吃过却忘了滋味的糖。
只是,这颗糖在眼下已经淡去了香甜的迷人味道,变成了一口烧热的锅,映阙在锅里,像蚂蚁。胡乱地拉了一个人,问,警察厅在哪里?
那人说,左拐,直走,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