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军整理完衣服,夏舒呈拉起了将军的手,轻轻握了握,才又继续道:“可是远去他乡,离弃故土,另寻他处谋生也并非易事,何况百年之后,也很难再叶落归根。”
“这有什么所谓!”
秦昭听懂了夏舒呈的意思,直接道:“故土容不下,家中已无亲,也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至于百年之后的事,就更不用记怀,一捧黄土而已,洒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
将军听后,眉间微微发紧。
秦昭一看他表情便知他在顾虑什么,继续道:“放心,家里还有我呢,逢年过节替你到老将军与夫人墓前祭拜,不会让他们寂寥落寞,踏实走便是!”
如是,将军继续皱眉思量片刻,便像是豁然开朗了一般,伸手在秦昭的肩上拍了拍,随后转头看向夏舒呈,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为了不让府上的老仆人们被牵连,回府之后,将军便立刻让秦昭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连夜将他们送出了城。
同天夜里,将军也收拾了行囊,带着夏舒呈逃出了将军府。
城门当晚轮值的是将军曾经的旧部,被提前打过招呼,在将军出城时假装没有认出,痛快放了行,出城之后策马南下,也是一路畅通无阻。
若是中途不停,就这样一直走到南方,未来于二人而言,必然会是夏舒呈所期望的那样,是再无忧思,平安喜乐的一生。
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出城之后的第三日,途中停留休息,在路边的客栈住店时,偶然从旁人的交谈中得知,都城传出消息,岭北王突发恶疾,药石无医,不出两日必会暴毙而亡。
可知听闻此消息后,将军前行的脚步便绊住了。
自然不是因为岭北王一死便暂时没有谁会再置将军于险境,而是因为对于国家而言,君主新丧期间,各方势力不甚安分,必然会先引起一波内部动荡。
内忧之时最易招来外患,四方临国本就虎视眈眈,尤其是刚被挫了锐气的大瑜,必然对岭北怀有记恨,若是其联合其他邻国趁机报复,岭北之国运便就危在旦夕。
将军为此忧思深重,夜不能寐。
第二日清早,夏舒呈睡醒后发现身边空荡,出去找寻,却发现将军正站在客栈前的山坡上,背对着南方,望着都城的方向。
初秋的风吹起,带着露水与寒凉,掀动将军的衣摆,吹乱将军的头发,也吹的夏舒呈内心亦百感交集。
夏舒呈活的太久了,朝代更迭对他而言,如同人之生死,是自然规律,更是人既然有贪婪与欲望便应该承担的结果,他看的透,想得开。
可将军并不能,岭北是将军的家,是将军曾用性命抵死守护的家园,作为护国之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陷入困境而置之于不顾一走了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