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她神情有异,他又问了句:“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谢华琅眨巴一下眼,道:“没什么,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船舱中铺了软垫,人坐在上边软绵绵的,谢华琅的心思略微有些乱,顺势躺倒,径自出神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乱七八糟的想了会儿,却没个确定的答案,对着画舫瞧了会儿,忽然想起另一处来。
她还没有与顾景阳成婚,二人一道出宫去玩儿,是她主动提议说,要撑一艘小船,一夜蓬舟宿苇花。
后来,郎君是怎么说的?
蓬舟总共才多大,被人听见怎么办?
那会儿两人还未成婚,他还爱假正经,谢华琅逮住这一点儿,着实揶揄了他好久。
话说……
他将自己带到这儿来,不会是动了什么别的心思吧?
谢华琅歪着头看他,这时间停留的有些久,顾景阳下意识打量一下自己,有些不自在的道:“怎么了?”
“没怎么,”谢华琅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看看你,不行吗?”
顾景阳道:“……当然可以。”
谢华琅心满意足了:“这还差不多。”
……
鱼钓的差不多了,二人便准备启程返回,按部就班的到了岸边,谢华琅又叫他给拉回去了。
衡嘉早就守在岸边,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讲,只是见谢华琅也在,便有些迟疑。
顾景阳倒很自若,将手中水桶递给侍从,吩咐道:“但说无妨。”
“是,”衡嘉应了一声,这才道:“奴婢奉陛下令,已经着人去查过了,谢家长房只有一位女郎,是庶出的,今年不过五岁。”
这话一说,顾景阳倒是还好,谢华琅却一怔,好在早有预料,倒不觉得十分奇怪。
顾景阳回首看她,抚慰的握住她手,略微用力捏了捏,又道:“谢夫人……”
衡嘉会意道:“令公夫妻有三子,无女。”
“哦,”谢华琅道:“这样啊。”
顾景阳知道她现下心绪不会太好,也没叫衡嘉久留,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又同谢华琅道:“枝枝,你还有朕呢。”
谢华琅早先便在想,同一个世界里会不会有两个她,一个是二十二岁的她,另一个却是四岁的她,现下却知晓,那是不可能的。
长大后的她过来,年幼时的她便不见了,也算是合情合理。
反正都是一个人。
心里这么想,但终究有些惆怅,现在二十二岁的她,固然仍旧是谢华琅,但却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有自己的家人了。
谢华琅心里有些难过,话到嘴边儿,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闷闷的进了内室躺下,一动也不想动。
顾景阳见她如此,不免觉得心疼,哄着她吃了些东西,便上塌去躺下,陪着她一道歇了。
谢华琅这晚睡得不安,到了午夜,便做起噩梦来,虽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些什么,惊醒之际,却觉自己心跳的厉害。
顾景阳紧紧抱着她,温热的手掌抚摸她脊背,低语道:“枝枝别怕,郎君永远都是你的家人,不怕不怕。”
谢华琅睡前未曾沐浴,现下生了冷汗,便觉中衣黏在背上,凉凉的,很不舒服,伸手去摸面颊,才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流了眼泪。
“九郎,”她躲在丈夫怀里,小声道:“我想去洗澡。”
“好,”顾景阳道:“我这便叫人备水。”
不知怎么,谢华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眼见身边儿的郎君起身,恍然察觉到——他怎么不自称“朕”了?
谢华琅又惊又喜,猛地扑过去,果然摸到了胡须,紧紧搂住他腰身,撒娇道:“我回来啦!郎君,郎君,你快亲亲我!”
“什么回来了?”顾景阳尤且有些未曾反应过来,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会意:“枝枝?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