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达念叨了句:“老伙计了,看来得换了。”
也不知道杨明达这张嘴是不是开过光,话都没说完,柔光灯与遮雨棚的连接处忽然发生的断裂,四四方方的遮雨棚霎时暗了一角,铁制的柔光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坠。
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站在棚下一角的江迎秋来不及判断身后推力的传来方向,只听到“嘭”的巨大落地声,随后是柔光灯负偶顽抗地“嘶嘶嘶”声。
那险之又险的几秒过去,江迎秋呆滞的神志霎时回笼,一把抓住季暮商手腕:“你手受伤了。”
经江迎秋一提,跑丢了的疼觉神经终于回来,丝丝缕缕地痛意缠绕着整只手,绵延的疼感像是无数个细小砾石在刮蹭腕骨最薄的一层皮肤。
季暮商垂下头,先是看见的江迎秋攥着他手腕紧绷成线的小臂线条,然后是用力到泛白的指尖,反而最后才是他受伤的右手。
很奇怪,为什么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疼意,而是江迎秋攥住他时潮湿又冰凉的触感。
季暮商摇摇头,克制住了跑偏的思绪。
手腕有点疼,但应该没有伤到骨头,估计是挫伤,至于手背上流血的伤口应该是被柔光灯后面固定的锋利铁片划伤,不是什么大伤,估计缝个几针就行。
一瞬间,季暮商就下好了判断。
“去医院。”
“得去医院。”
江迎秋一个人攥着季暮商手腕,说。
江迎秋手收得越来越紧,季暮商反应迟缓地感受到江迎秋越来越冰凉的掌心。
被吓的吗?
那张好看的脸也跟失了魂似的惨白惨白。
季暮商心不在焉地想。
左右伤得不重,季暮商觉得他有必要安抚一下江迎秋,于是用完好无损地那只手拍了江迎秋血色全无、攥着他不放的那只手,放轻声音尽可能宽慰道:“我什么事都没有,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江迎秋看着他说:“流血了。”
“流点血,死不了。”
季暮商开了个玩笑,但看见江迎秋脸瞬间又白了一个度,意识到他开了个很不好很不好的玩笑,顿时后悔了。
他想再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就更奇怪了,因为他从来都不会让话掉在地上。
季暮商此时无暇思考太多,只又拍了拍江迎秋说:“没事。”
遮雨棚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回神,拍摄临时暂停,催促着季暮商去医院。
季暮商倒是没什么感觉,周围人催促的声音也跟罩了层纱似的,对外界的敏感度降低,只能感受到离他最近的江迎秋。
江迎秋一点点松开了他的手,是很小心翼翼的动作,跟怕惊扰了他似的。
“继续拍摄就行。”季暮商走出遮雨棚前,想了想添上几句:“看着吓人罢了,真没事,不用担心。”
这句话是在对江迎秋说。
说完这话,季暮商跟着身边打伞的人一同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