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是谈煊的指尖拉回擦过闻逆川的小腿,他鲜少出门,虽为男子,但皮肤十分细腻,也十分敏感,白皙的皮肤被粗糙的指腹摩挲几次之后,不知怎的,竟然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一旦有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就会不受控制一般地越发强烈,就连看他看谈煊眼神,也越发不正常。
闻逆川下意识地想抽回那条小腿,可越是这样,谈煊竟然握得更紧了。
“你怎么了?”谈煊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踝,抬眼不解地看向他。
本来他好好地处理着伤口,怎么腿一直往里缩,这还让他怎么上药。
“疼了吗?”谈煊又问。
“没……”闻逆川感觉耳根红了,他别开眼,他的身体好像在经过这长达一年的与谈煊接触之后,变得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了,好像那个中“情蛊”是他才对。
谈煊深吸一口气,探究的眼神投向他,目光游弋了许久,几乎要把整个人勾勒了一遍,从眉眼移动到耳根,最后停在了耳根——
“小川,要不……我帮你吧?”
“你腿脚也不方便,我也怕压到你受伤的小腿。”谈煊又解释了一句。
但这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让闻逆川的脸的刷的一下红起来了。
“我、我说什么了吗,我用不着,我平时也不经常那样,是你一直来回摸我的小腿,是你……”那句“勾引我”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因为静下来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是他自己先动的心思。
可谈煊向来就是做事比说话要先一步,他缓缓放下闻逆川的腿,再次蹲下来,抬眼说了一句“你放松一点”之后,头就埋了下去。
深夜好像下了一场大雨,让整个处在深秋的京城顺利进入了冬季。
谈煊起身出去洗漱的时候,迎面一阵风吹过来,凉飕飕的,他到底是爱干净的人,事后,不仅把自己搭打理明白了,还把累得脸连身子都不愿意移动半寸的闻逆川擦拭了一遍。
等他擦完,闻逆川均匀的呼吸声传过来,他知道,这人又睡过去了。
好像自两人认识以来,闻逆川就是这副模样,除了那张不甘服输的嘴以外,身体却不见得那样硬朗,体弱又容易困乏。
很难想象,这个一个人,如若像他之前所描述的那样,一直生活在潮湿阴冷的闻府偏院,会熬出多少毛病来。
然而,令谈煊没想到的是,他返回屋内的时候,闻逆川竟然坐起来了,只见那俊美得像画中人一般的苗疆少年,寻声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接。
“吵醒你了吗?”谈煊率先开口。
“怀玉,我刚刚找不见你了。”闻逆川此刻的茫然,像极了在竹林里一直找不到人的谈煊。
就连闻逆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在睁开眼睛,发现天黑但谈煊不在身边的时候,会莫名袭来一阵惊慌的感觉。
但谈煊看见他这副样子,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他加快了脚步,坐在床边把人揽在怀里,说道:“你慌什么?”
闻逆川反应了一下,说:“没什么。”
“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我会永远在一个你伸手就能够到我的地方,我不会走,”谈煊顿了顿,又调侃地补了一句,“我又不像你,总是那样多小心思。”
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两人命运走向的闻逆川,听到这句话,没来由地鼻尖一酸——
两辈子了,在他记事以来、母亲去世以后,终于有一个人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他很庆幸,终于有人容下了漂泊无依又脆弱的他,可他又很落寞,这个人会像他之前遇到过的无数人一样、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
真的好遗憾。
见他久久没有开口,谈煊低头吻了吻他的鬓角,问:“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不相信呢,在闻逆川看来,无论是好话、还是恐吓的话,谈煊这人总是说到做到,从不食言。
可这回,闻逆川没有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其实,我想大人平平安安就好。”
话音刚落,闻逆川的额头又被吻了一下,谈煊说:“那我们小川也要健健康康。”
翌日。
闻逆川根据昨日银郞给的线索,剥开了那本《药典》的扉页,果然在里头找到了一株干瘪的草药。
他翻开养殖“百解草”的那一章,看到第一句,忍不住读了出来:“性寒,喜阴,适合冬季培养……”
一抬眼,窗外又刮起了风,冬日来了呀。
好像一切都算准了似的,但越是那样顺利,闻逆川越觉得一颗心快要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