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您要说什么。”闻逆川反应了许久,回了这样一句。
与其说“听不懂”,不如是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这是连他自己都搞不懂的事情,为何会重生,为何会又重来一次的机会,还有为何会遇到谈煊这样的硬茬。
而坐在他对面的戚云贺,对他的遮遮掩掩似乎不是很满,闻言,只见他眼神里的温度骤减,看得闻逆川不寒而栗。
可他戚云贺自己,也是个很奇怪的存在——
皮肤白得像从不见天日的一般,一头银发披在身后,而衬上的却是极其年轻俊朗的五官,这让人不禁想到一个词,少年白。
莫非他真的修炼成了仙人,亦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邪祟。
本来闻逆川不愿直面回答,戚云贺就很不满,当下看他还在走神,于是,不满的思绪爬到了眉梢。
只见他扯平了嘴角,说道:“你的隐瞒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想帮你的人寒了心。”
帮他的人?
闻逆川更加一头雾水,他与戚云贺见面也不过两次,都是讨论些占星术法类的话题,谈何帮他。
两人四目相对,隐含在眼神里的话,似乎比直接说出口还要多,直到后来,闻逆川心思不稳,有点心虚地别过了眼。
最后,闻逆川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败下阵来,他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是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也并非只有那一条出路吧……”
话还没说完,戚云贺就直接打断了他:“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怎么可能……”闻逆川下意识就像反驳。
“你自己也试过的,不是么,”戚云贺眼皮一抬,目光就像一把利剑一般,把人刺穿,“兜来转去,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一年多了,想必你不会不知道这一层吧。”
闻逆川张了张口,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悻悻地吞了回去,不为别的,只因他骤然想起刚进王府时,他凭着上辈子仅剩的记忆写下来的那张纸,记录的全是他所见证过的事情。
包括平南之战,包括京城男子被杀案件,当然,也包括谈煊的死亡。
重生回来的这一年,除了“谈煊死亡”之外,其他都一一验证过了。
都发生了,而且连时间都踩得那样准确,所有的因果,就像被一个巨大的时针罗盘记录着,然而在既定的时间精准地发生某事。
让人惊讶又无奈。
而后,随着一声叹气,戚云贺身子紧绷的神色一松,又恢复他懒洋洋的状态,他对闻逆川说道:“所以啊,离开、脱离、抽离,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也是你的出路,也是想保护的你的人最希望看到的。”
前半句他尚且明白,可后面所提到的“保护他的人”,又是谁呢,闻逆川更摸不着头脑了。
可闻逆川却不以为然,即使无所辩解,也还要嘴硬一句:“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你舍不得他了,对吗?”戚云贺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那个“他”说得很隐晦,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指的是谁。
可不知怎么的,原本闻逆川还想辩解一下的,可一说到谈煊,他就彻底没声了,还从心底里冒出一阵烦躁。
头一回觉得情绪不受控制,身子里像住了一把邪火,只要一提到谈煊,就会钻出来。
可说到底,被谈煊影响,却是闻逆川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谈煊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命定要走向死亡的人,凭什么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影响自己。
两人后来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但闻逆川从戚云贺那儿出来的时候,就像丢了魂似的,心不在焉,连出门不小心踢到了什么,都没发现。
好像是一个扫帚,闻逆川垂眼看向那只黄澄澄的扫帚,记得上一回来的时候,还能幻化成一只小人。
上回,那小扫帚精还“本座、本座”地喊着,嚣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