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杨庆霄猛地推开穆甜,眼睛布满了血丝,在屋里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我闺女不能白受这个冤屈!”他看向穆甜,“实在不行,我去敲登闻鼓,告御状!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登闻鼓?”穆甜倒吸一口冷气。
登闻鼓设在皇宫门外,有冤情者可以击鼓鸣冤。但规矩极其严苛,击鼓者不论有理无理,先要滚钉板受杖刑,九死一生!
就算侥幸活下来,状告的又是权倾朝野的卫国公府,成功的希望又有几分?
这简直就是拿命去赌一个渺茫的机会!
“你疯了!”穆甜大声道,“那钉板是你能滚的?几十大棍下来,你还有命在?你死了,我和明姝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杨庆霄低吼道,“眼睁睁看着女儿在牢里受苦,甚至被他们害死吗?那顾世子什么歹毒的事做不出来?我宁可死,也不能让我女儿受这种罪!”
他看着妻子绝望的脸,心如刀绞,声音也软了下来,带着哽咽:“甜甜……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穆甜怔怔地看着丈夫。她忽然不哭了,眼神一点点变得锐利起来。
“敲登闻鼓?滚钉板?”她喃喃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还没到那个地步。”
她推开杨庆霄,不再看他疑惑的眼神,径直走向卧房里侧那张雕花拔步床。
这床有些年头了,是他们的嫁妆之一,床底很深,堆放着一些不常用的箱笼。
杨庆霄愣在原地,不明白妻子要做什么。
只见穆甜费力地挪开几个箱子,弯下腰,探身进去,在床底最深处摸索着。
摸索了好一阵,她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用力往外拖。
那东西很沉,拖出来时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那是一个一尺见方的乌木盒子,盒子上没有锁,却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边角处甚至结了蛛网,显然已被遗忘了很久很久。
杨庆霄凑过来,一脸困惑:“娘子,这是?”
他完全不记得家里还有这么个盒子。
穆甜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拂去盖子上的积尘。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掀开了盖。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件用绸布包裹着的旧物。
穆甜看也没看,直接拿起最上面的一块东西。那东西用一块褪了色的明黄色锦缎包裹着。
她一层层,小心翼翼地揭开锦缎。
一块令牌,静静地躺在她掌心。
令牌入手沉甸甸。令牌正面,浮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环绕着一个“御”字。背面,则是两个篆文——“长乐”。
杨庆霄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经商走南闯北,也算有点见识,这令牌,绝对不是寻常官宦人家能有的东西!
猛地看向自己的妻子,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一样。
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娘子……这……这是……”杨庆霄舌头都打结了,指着那令牌,话都说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