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这个念头,他轻轻地想将她的手放到薄毯下去,只一动,却发现她睫毛轻轻扬起,如蝶的翼,露出深幽如水的眼波,她轻轻抬起螓首,欠过他的手臂:
“我还是睡枕上罢。”
淡淡地一句话,她徊转眸华,看到,他的手果然是被她压出了些许的痕子,定酸麻得紧吧。
“是我惊醒你了?”他并不掀回他的手,凝着她,隐约觉出,她的眉心,有一抹他不能忽略的调帐。
她摇了下螓首,道:
“不是。”
她眼波愈渐幽暗,唇角勉强浮起一缕笑意,瞧了一眼榻边的莲花更漏,低声:
“快四更天了吧,一会子你还得上朝,再睡罢。”
说完她欠身,避开他的手臂 ,自往一边的枕上睡去。
再过两个时辰,随着他上朝,她也该去长乐宫了。
如此想着,她再是睡不着的。
“婳婳,”他唤她,她轻轻应了一声,他附在她的耳边,道,“睡罢……”
他收回手臂,她听得衣物窸窣声起,她复睁开眸子,玄忆已穿好袍子,下得榻去。
“忆——”
她不明所里,低唤他一声,他回身,对她柔柔一笑:
“等我一下。”
她手支着颐,瞧见他一径地下榻,将轻罗帐幔用双燕金钧略略束起,殿内的鲛烛映上来,更便如波光烟霞。转过帐幔,直衬得斜倚在榻上的她,透出别样的一种风姿。
他在榻前的御案上,铺上宣纸笔蘸浓墨,抬起眼眸,见她眼露微讶,遂道:
“我还从未替你画过像。”
只这一语,她记起曾在御书房瞧见的那副画像,该也是他所画,那副像上之人,是他的母后,那么今晚——
心底最柔软处蓦然悸动,见他望向她的眼眸,恰是有柔情万千,情深似海。
她略直了身子:
“嗳——待我着好衫群 …”
这一语说得极轻,燕好之后,她未着寸缕,这般若让他画了去,岂非是不妥。
“不必,就这样…”
他阻住她,眼前的伊人,烛火滟滟之下,眸华顾盼流光,直如秋水静潭,叫人沉溺其间不能自拨,再也移不开眼光去。
譬如他的母后,他也是在十五岁那年,凭着记忆里的样子,做出那一幅画。
而她也一直是在他心里的。
今晚,若她不在跟前,他仍是能做出这一幅画,但,他却想对着她这一刻的神姿,把那画慢慢地勾勒出来。
或许,这幅画,终将伴随接下来那一段,她不在他身边的日子。
亦将给他最大的勇气,一定要安然的返回,继续履行他曾经予她的承诺。
她心底满是欣喜,还有一些的无措,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但,拥着薄毯在榻上,不论怎样这个姿势总是不雅的罢。
“别动,就这样。”他瞧出她的顾虑,对她柔柔一笑.笔下有神,已然画去——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