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那个人声鼎沸的商场里,站了整整三天。
发出去几千张传单,加了十几个微信。
没有一个,是真心想买房的。
他们要么是问旅游攻略的,要么是问怎么做东北菜的,还有一个大哥,非要我教他怎么说东北话。
我的心,随着广州那居高不下的气温,一点一点地凉下去,最后,冻成了冰。
我以为我卖的是房子,是生活方式。
结果在人家眼里,我只是个免费的、来自东北的旅游文化推广大使。
我把良心和热血打包,千里迢迢地送过来,想当个宝贝卖掉。
可人家只是礼貌地笑笑,说,谢谢啊,你这赠品太沉了,我们拿不动。
最后一晚,我遣散了团队,一个人坐在珠江边的台阶上。
江风吹不散我身上的黏腻,也吹不散我心里的绝望。
我看着江对岸那些璀璨的、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每一扇窗户里,都透着金钱和成功的光。
而我,像一条从阴沟里爬出来的狗,坐在繁华的对岸,闻着自己身上失败的馊味。
我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回到东北,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银行查了公司的账户。
【账户余额:21,351。85元】
我看着那个数字,笑了。
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晚上,我回到家。
小雅和小静给我留了饭,还温在锅里。
我一口都吃不下去。
我坐在餐桌前,看着她们俩因为怀孕而愈发温柔的脸,终于,再也撑不住了。
我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对不起你们。”
我的声音,闷在胳膊里,含混不清。
“我把事儿……办砸了。公司……没钱了。”
小雅和小静没说话,一左一右地抱住我。
我能感觉到她们的身体在发抖。
过了很久,小雅才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没事,铁祝,没事。”
“钱没了,咱们再挣。楼卖不出去,咱们就自己住。”
“我跟我妈那儿,还有小静,我们攒了一千五百万。你先拿去用,把眼前的坎儿过了。”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
“不行!那是我妈的养老钱!是你们的救命钱!我不能动!”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最后的尊严。
小静哭着说:“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咱们是一家人!难道你要看着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背着债吗?”
“孩子”这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