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我倒酒,满满一杯,能有三两。
“礼总,初次见面,咱们不谈事,先交个朋友。”
“这杯,我干了,你随意。”
他说完,脖子一仰,一杯酒,跟喝白开水似的,就下去了。
我看着我面前那杯酒,头皮都麻了。
我那点酒量,上次跟文曲星喝二锅头,已经到了极限。
这茅台,五十三度,一口下去,我估计能当场表演一个原地飞升。
可我能不喝吗?
我不能。
我今天来,就是来拜码头的。
这杯酒,就是投名状。
我端起酒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四爷,您太敞亮了,我敬您!”
我闭上眼,心一横,一杯酒,灌了下去。
那酒,像一条火龙,从我嗓子眼,一路烧到我胃里。
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瞬间就被点燃了。
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我眼前都开始冒金星。
“好!礼总,是性情中人!”
庞四海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那力道,差点没把我拍散架。
“在咱们这儿,事儿,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生意好不好做,就看你酒喝得敞不敞亮。”
“一个人,要是连酒都不敢喝,那他办事,肯定也没魄力,没人信他。”
我听着他这套歪理,胃里翻江倒海,脸上还得陪着笑。
“四爷说得对,受教了。”
那一晚上,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我只知道,庞四海的嘴,就没停过。
他从本市的城市规划,讲到哪个区的地皮有潜力,从拿地的流程,讲到审批的关节。
他嘴里蹦出来的,全是“张局”、“李处”、“王主任”。
每个人名背后,都跟着一个酒局,一个故事。
我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浆糊。
我努力想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四爷,您看,像我这种情况,刚成立的公司,想拿块地,应该从哪儿下手?”
庞四海夹了一筷子辽参,放到我碗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
“礼总,别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喝不了热酒。”
“这事儿啊,就跟煲汤一样,得慢慢炖,火候到了,味儿自然就出来了。”
“来,喝酒,喝了这杯,咱们就是兄弟。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