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总督俱乐部被陈启明用两个字和一声杯响钉在耻辱柱上,我就成了开普敦的隐形人。
我手机通讯录里那些曾经热络得能烫手的名字,现在全都变成了灰色。
Vivi。
Lulu。
还有那群我连名字都记不全,只记得她们香水味的“女朋友”们。
我挨个给她们打电话。
第一个,关机。
第二个,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第三个,直接给我挂了。
第四个,接了,是个男人,声音很慵懒。
“喂?你找谁?”
我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的、Vivi那腻死人的笑声,默默地挂了电话。
她们就像一群嗅觉灵敏的秃鹫,盘旋在我这具体温尚存的“尸体”上空,确认我已经没有了最后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地飞向了下一片腐肉丰腴的草原。
还有马文轩,刘总。
我给他们发的微信,像石沉大海,连个“对方正在输入”的安慰奖都没有。
我被他们从那个觥筹交错的世界里,一脚踹了出来,无声无息,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我就一个人,守着这栋在半山腰上,大得能开运动会的别墅。
白天,南非的太阳明晃晃地照进来,把每一粒灰尘都照得清清楚楚,那些灰尘在光柱里上上下下地飞舞,像在嘲笑我这个被困在笼子里的傻逼。
晚上,我就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山下开普敦的万家灯火,那一片璀璨的光海,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感觉自己像个宇航员,飞船坏了,被扔在了月球上,能看见地球,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我打开手机银行,一遍一遍地看那个数字。
三百万。
我他妈还剩三百万。
我靠一个亿不够花啊!
我一拍大腿,差点把自己的腿骨给拍折了。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一个亿,咋就没的呢?
我当年兜里揣着一万块钱的时候,觉得那是笔巨款,我能用它撬动地球。我花了三个月,才小心翼翼地把那一万块钱花完。
可这一个亿,前后也就一年多点儿的工夫。
咋感觉比他妈一万块钱花的还快呢?
我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我琢磨了半宿,终于琢磨明白了。
原来不是我穷。
是我他妈的欲值变高了,所以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