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账户里的钱,每天都在以一种健康的、让人心安的速度往上涨。
短剧的二轮、三轮播放权卖出去了。
“礼铁祝”牌黑蜂雪蜜的生产线,从一条扩到了三条,代工厂的厂长天天给我打电话,管我叫“财神爷”。
小马那几个主播,身价水涨船高,成了各大平台抢着要的香饽饽。
一切都好得像一场梦。
一场我曾经做过两次,但每次都以噩梦收场的梦。
所以,我不敢信。
我每天还是开着我的宝马i5,在公司和家之间两点一线。
我把大部分的商务饭局都推了,宁可回家给老婆孩子做一碗疙瘩汤。
我怕。
我怕这又是文曲星给我吹的一个大泡泡,看着五光十色,一碰就碎。
直到那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跟张然导演掰扯第二季短剧的剧本,手机突然疯了似的响起来。
是小雅。
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儿子出事了。
“喂?媳妇儿,咋了?”
电话那头,小雅的声音又急又抖,还带着点压不住的兴奋。
“老公!快!小静要生了!羊水破了!”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后面小雅还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把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团队扔在身后。
“铁祝哥!剧本……”
“去他妈的剧本!老子要有第二个孩子了!”
我吼了一嗓子,人已经冲进了电梯。
一路风驰电掣,我把宝马i5开出了赛车的架势,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我赶到医院,小静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我妈,姥姥,姥爷,老丈人,还有小雅,全都守在产房门口,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比当年我宣布破产时还凝重。
“咋样了?”
我冲过去,抓住小雅的胳膊,手心里全是汗。
“刚进去,医生说宫口开得还行,让咱们等着。”
小雅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她反手握住我的手,轻声说:“别怕,没事的。”
我点了点头,可腿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发软。
我找了个墙角靠着,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产房那扇紧闭的白色大门,像一张能吞噬一切的巨兽的嘴。
我以前总觉得,天底下最难熬的事,是等彩票开奖,是等宣判结果。
现在我才知道,那些都他妈是扯淡。
世界上最难熬的事,是守在产房外面,等你的女人和孩子。
那是一种你使不上任何劲儿,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手里的无力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混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那秒针走得比蜗牛还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