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歌的手慢慢止住轻颤,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那么我们……俞俞,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往日种种,有生之年我总偿还得清。”
“我们……我也来说清楚好了。我其实一开始就怀疑你留我在身边别有用意,我把自己的身世、以往得罪过或是结交过的人全都琢磨了不止一遍,想来想去总想不出个头绪。最后我只能这样猜想,你不清楚我究竟是否真是苏芜的妹妹,想把我留在身边慢慢调查。”
苏俞使劲咬了咬唇,止住眼中泪意:“但我没想到自己被算计得这样惨,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根本不是苏芜的妹妹,还把我当成接近萧大哥、进入朝廷的跳板。”
苏俞还是忍不住涌出了眼泪,她飞快地抬手拭净:“迟公子,这些……离安心啃口苹果的生活,实在是太远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讨厌极了。”
“原来你的心结在这里,”迟歌的手扶上桌沿:“那么,关于我与苏芜的解释,你其实也不想再听了……对么?”
“虽然并没有正面接触过,但我约摸也能看得出来,苏芜是一个被人宠坏的孩子。苏谨将军在世仅存两位遗孤,萧大哥受了很多苦,所幸他的妹妹还有人宠、有人护,这样真是很好。”
迟歌面色苍白,不住点头:“萧君远的幸福会有别人来给,苏芜也有人宠有人护,这么说来,你已经预见了这兄妹俩的幸福生活,那么俞俞,你自己又打算怎样?”
“我?”苏俞想了想,强忍着泪意笑了:“我不是说过么,爹娘给我留了很多很多的银子呀,我会……”
苏俞话未说完,书房的方向蓦然传来青青的惊呼声:“萧公子,你怎么了?萧公子!”
苏俞愣了一下,面色忽而大变,疾步冲回书房,扑到萧君远身前,被他唇边鲜红的血迹吓得魂飞魄散:“萧大哥,你怎样?是不是内伤又发作了?”
萧君远转头看着青青:“青青,你先下去。”
青青犹疑着退出门外,萧君远掏出他从前送给苏俞的那块玉佩:“俞俞,昨夜,你忘了拿这个了。”
苏俞咬唇,不接。
“俞俞,听话,拿回去。”
还是咬唇,不接。
萧君远慢慢收回玉佩,紧紧握在掌心,目中一片绝望:“俞俞,是不是昨夜我死在那处山洞内,你才肯真正原谅我?”
苏俞愕然:“萧大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如果死在山洞内,我便永远是你的君远,活着走出来,我便只能做你的萧大哥,对不对?”
苏俞沉默半晌,缓缓抬起头来:“苏谨将军惨遭灭门之祸,我难以想象他究竟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留住你和苏芜的性命。人生在世,或有很多重要的东西,但如今在我看来,什么也重不过活着二字。我曾在爹娘坟前跳崖,这件事情已经够我后悔终生了。”苏俞紧紧盯着萧君远的眼睛:“萧大哥,我不想再听到生与死这样的话。”
所谓覆水难收,他与她之间,左婉茹是无法抹去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从现在开始连续日更两周的话,正文就会完结,亲们多冒泡呀,么么么~
大家先看文,我去回复留言,乃们的留言真是妙趣横生,再么~
缘起缘灭
萧君远递了一折,称左婉茹被歹人所掠,他在前往营救的过程中受了重伤,却仍是未能将她成功救回来。同时他以伤重不能习武的理由上递了请辞折,尚成昊暂压不发,萧君远仍行统领之职。
萧君远与迟歌当然不可能一直呆在苏府,两日之后他们便一道回了禁卫兵营。萧君远虽暂时不便习武,然而排阵练兵的事情仍然够他忙碌不堪。
青青常见迟歌独自静立在苏府院中,默然不语。苏俞开始回避与他照面,更惶论深谈,偶有对话时她也完全不肯再提及二人之间的话题。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即满,迟歌搬回了副统领府,只在白日前往兵营。
他每日下营之后总会绕道去苏府一趟,却是十有八九连苏俞的面也见不着,碰巧见上了的话,苏俞对他很是礼貌有加。迟歌时常黯然回府,偶尔大醉。
今天,迟歌仍然没有见到苏俞的面,青青笑着向他解释:“小姐正在小睡。”
迟歌眼中泛着几线红丝,微笑看着青青,语气异样温柔:“俞俞现在白日睡觉,也不用你陪了么?”相伴了这样久,他早就知道苏俞白日睡不安稳的习惯。
青青笑着摇头:“以往总是要的,这次回来之后,小姐倒像是变了个人,以往那些撒娇、要人陪的小性子竟全没有了。”
迟歌神色黯然,半晌后方应了一声:“嗯。”他又仔细向青青问了苏俞的一日三餐、起居睡眠情况,青青回答一切都好,他含笑颔首,告辞离开。
在他的脚就要跨出门槛的一霎,身后忽响起一把清脆声音:“等等。”
迟歌蓦然止步,手扶着门框,呆立片刻后方转回身来,嗓音竟泛起抹暗哑:“俞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