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杜氏惊恐的连连后退,退到审讯椅前,腿一软,便跌坐下去,仅一瞬,她又猛地站起来,冲到陶令仪的跟前,抓住她的手,连连摇头道:“这都是假的,她爹是病死的,左邻右舍,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贱人,她是自己要死了,还想拉我垫背,你不能相信她,也不能受她欺骗!”
陶令仪依旧不反驳她的话,只是问道:“你认为我是聪明,还是傻?”
陶杜氏哪里敢说她傻?连声恭维道:“你是陶氏的宗女,你当然最聪明。苏见薇那个贱人,不过是仗着你怜惜她早早就死了爹,方才博得好名声,也方才以为自己当真了不起,不将你放在眼里。只要你不再理会她,用不上多久,她自会现出原形来!”
陶令仪抽回手,接过周蒲英递来的帕子,嫌弃地擦了擦手后,慢悠悠道:“苏见薇也认为我是最聪明的。”
抬起眼,逼视着她的双眼,陶令仪微微勾起嘴角:“既然你们都认为我聪明,那么想要骗我,十句话里,总得有三五句得是真话吧,否则,你们母女不就是在拿我当傻子耍吗?”
陶杜氏双唇翕动,想要说,苏见薇那个贱人就是拿你当傻子在耍。
可苏见薇那贱人也夸她聪明了。
她要说苏见薇是在拿她当傻子耍,岂非也是在说,她也在拿她当傻子耍?
虽然她的确打心眼里认为,她就是傻子。这么些年下来,被她和苏见薇那个贱人耍得团团转,还乐呵呵地甘之如饴,实在是蠢到家了。
可她哪里敢说?
以前要利用她在陶氏站稳脚跟;现在也得利用她,才能走出这鬼地方。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陶令仪微不可察的勾一勾嘴角:“好,既然你对我的话没有异议,那你就来说说,苏见薇所说的陶坦不是我父亲的孩子,陶坦的生父是王石金,你的前夫是被你和王石金合谋杀害这三句,哪一句是真话,或者哪一句是假话?”
听到陶杜氏尖叫,急急赶回推事院的谢临舟与萧直方听到她的话,俱是一愣:还能这样审案?
陶令仪朝萧直方使了个眼色,萧直方霎时明白过来,她这么审案,一是在诈陶杜氏的话,二是在拖延时间,等他们过来,好让他们去请崔述。
微微点一点头,表示他明白后,萧直方迅速往男狱去了。
陶坦是陶衡的孩子,还是王石金的孩子并不重要。或者说即便重要,那也是陶氏的家事。该怎么解决,自有陶衡或是陶氏决定。
但苏见薇生父苏守仁的死,如果当真如苏见薇所说,那就是命案。
只是案子已经过去八九年,他们当初住的那处小院也早已经转卖,证据肯定是没有了的。
至于尸检,她不会。江州府的仵作有没有那个本事从白骨化的尸体上查出线索来,她不知道。
即便有那个本事,如有口供佐证,总要容易一些。
是以,在目送萧直方离去后,陶令仪便收回目光,看回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满是抗拒之色的陶杜氏,一边继续拖延着时间,一边继续诈她:“如果你不肯回答,那我就要将这三句话都当成真话,回禀我父亲了。”
“不行!”陶杜氏立刻拒绝,并硬着头皮道,“这三句话都没有真话,全是假话,都是苏见薇那个贱人说来哄骗你的话!”
陶令仪慢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苏见薇夸我聪明,是在骗我?”
“当然不是,”陶杜氏愤然道,“她说那些话,不过是想骗你救她出去,再陷害我替她顶罪。”
陶令仪好整以暇:“可你说了,我最聪明,你认为这么聪明的我,会分辨不出来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吗?”
陶杜氏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陶令仪步步紧逼:“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些。”
“我的意思是说……”陶杜氏摇头,她不能承认,一个字也不能承认,否则,陶衡绝不饶她。
她只是后悔,后悔当初明明有机会除掉王石金,却贪恋他的那点好,从而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