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令仪纵是醒了,人却还很虚弱,走哪里,都需要春桃或是秋菱搀扶才行。
得知崔述要去排查铁矿,她也想去,奈何有心无力。
谢临舟同样想去,他身上的烧伤经过近几日的调养,已经好了许多。
哪想他的话音刚落下,陶令仪看着他手背上才开始发瘪的水泡,不等崔述发话,就先开了口,“你就老老实实在家歇着吧,山上到处都是刺灌,不小心划拉一下,回头感染了,留疤都是轻的,要是……你让伯父、伯母怎么办?”
谢沛从香果树群落回来后,也病倒了,虽然没有陶令仪严重,但他面色也煞白得有些吓人。
勉强养了两日,病气是没了,精神却一直不见好。
听到陶令仪的话,谢沛觑了谢临舟两眼,也勉强劝道:“你就别跟着瞎折腾了,免得使君还得留心照顾你。”
“留心照顾倒是不怕,”原以为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才能查到的私造作坊,没想竟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崔述的心情大好,“就怕照顾不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赔不起呀。如今你可是担负着谢家东山再起的重任,出不得一点差错。”
听到东山再起几个字,谢沛的眼底迅速浮上一层薄雾:谢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谢临舟轻轻握一握扶手,心尖也跟着微微颤动了一下:“父亲放心,使君放心,我就是说一说,我这身体,在家都要一堆人小心伺候着,哪里还敢出去折腾?”
而且,谢瑶遇害的前因后果是查清了,但案子还远远没有结束。
如陶令仪被栽赃入狱后,陶氏为何诬告,郑守墨为何顶罪,赵明诚为何又下毒又放火,赵世纲等一众江州府的官僚又为何冷眼旁观,郑元方在背后又充当着怎样的角色等等。
纵然陶令仪说过,陶氏是为了那什么入武氏族学的名额,但他们之间交易的过程,还得挨个查清楚才行。
赵明诚、赵世纲等人倒不怕,只要郑元方倒台了,他们为求自保,自然就会老实交代。
事实上,赵明诚、赵世纲两人都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
赵明诚的理由跟陶氏差不多,就是为了往上爬。
赵世纲则是为了谁也不得罪,所以选择冷眼旁观。
江州府其余官员,崔述虽然还没有找他们,但理由大概都跟赵世纲差不多。
是以,麻烦的是陶氏和郑元方。
陶氏的麻烦在于:真要按照陶氏的所作所为来判罪,数罪并罚下,陶衡以及一众宗老都得死不说,还得没收财产。
那样一来,陶氏也就完了。
原本崔夫人给陶令仪提供了好几个解决方案,陶令仪也让周蒲英带话回陶氏,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可陶令仪晕倒了。
尽管谢家安排人知会了陶氏,陶仲谦以及陶氏二房、四房的几位夫人也各自带着几位小姐前来探望过。
但事涉陶氏的‘家丑’,无论是谢晦,还是谢临舟,也不好多问。
崔述近几日又忙得脚不沾地,此事自然而然也就耽搁下来。
如今私造作坊有了眉目,崔述理所当然地将重点放到了排查私造作坊的事上,至于陶氏的事,陶令仪既然已经醒了,自然由她继续接手。
而郑元方的麻烦在于:绝不能给他一丝翻盘的机会!
不给他翻盘的机会,即代表着证据确凿,证据链完整。
是以,栽赃诬陷陶令仪的案子,必须先解决陶氏,再来解决他。
而私造铁箭的案子,则要先将私造作坊查出来,再顺着私造铁箭的步骤,将铁从哪里来、都有谁参与其中,他私造铁箭的目的是什么等问题,一个一个查清楚了,才能解决他。
时间如此紧迫,要解决的问题又如此繁杂,大家又都忙得不可开交,谢临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自然不会添乱。
正事已经说完,又扯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崔述便站起来,让几人或安心养病,或安心养伤后,就打算走了。
陶令仪叫住他:“不知崔伯父打算如何排查那些铁矿?”
崔述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有主意,当即坐回来,反问她道:“不知贤侄有何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