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钰从马车窗上朝谢芙挥手道别,良久后,这才收手坐回马车里,窝在王恺的怀中,“三郎,我真的想快点见到阿璨,这些日子天天梦到他。”
“嗯。”王恺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不过他仍是皱了皱眉,“陛下要快点回洛阳才行。”
“怎么了?你不放心冉溥吗?”司马钰敏感地道,“虽然他占着洛阳及许昌等大部分地区,但是有阿芙牵制着他,他动摇不了司马氏的江山。”这就是她能放心让他进驻洛阳的原因。
“阿钰,他的民望是一天比一天高,你没怎么出府所以不清楚?那些百姓听闻他要建新府暂住,都是很热情的前来帮忙,这是很多士族都做不到的。虽然我不否认他颇有才干,尤其是某些安抚难民的政策上他比我想得更深远更周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安心。”王恺道,“原本早几个月我就想出发去建康把陛下请回来了,但想到他们可能忧心那一小股残余势力未清,所以我才拖到现在,这件事不能再迟了,迟则恐会生变。”
“三郎,他的根基在北地,不在洛阳。”半晌后,司马钰只能干干的这样说,在现今这个情况之下,若冉溥有异心,谁也挡不住他的步伐。
“这些事你不要过于忧心,只要陛下回来了,有阿芙在,他不会轻举妄动的。”王恺道,望了望车窗外的景致,他的心不免有着担忧之情,“真不知道姑婆她还在迟疑此什么?”
司马钰此时哪还能安心下来,建康那儿有什么变动?现在的他们自然不可能那么快收到消息,“对了,你写回去的家书,公爹如何回答?”
“只有收复洛阳那会儿收到一封,只说一切安好,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信件,因此才不得不忧心。”王恺道。
比河水更宽广的江水终年都是流淌不息的,王恺和司马钰日夜兼程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船只奔往建康,好在一路上倒也顺风顺水,赶在年前就到达了建康。这儿的气候没有洛阳那般的寒冷,却在几场雨后阴冷几可入骨,这比那寒冷更让人感到身休不舒服。
他们一抵达建康城中,却见到城中此时到处白幡飘杨,可见正在举丧,两人对视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九十六章故人再见、风云渐起及跟踪
司马钰突然心跳加速,满城的白幡飘杨代表死的人身份非同凡响,双手不禁紧紧地抓着王恺的衣袖,会是谁离开了?
王恺看了一会儿那白幡,良久之后,方才把目光对准外面的马车夫,“去问问建康城谁薨逝了?”这人不是太后就是陛下,不然不会如此隆重地举丧。
马车夫也是初来建康,遂应“诺”把马车赶到一旁,赶紧去打探一下消息。
王恺这才把马车帘子放下,回头却看到司马钰的脸色发青,玉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不放,伸手握着她冰凉无比的玉手,“阿钰,你先别着急,兴许不是我们臆想的那种状况?”
司马钰哪会说不急就不急?只见她把头靠在王恺的肩上,“三郎,我怕。”无论是哪一个离去?她都接受不了与亲人天人永隔的局面。
王恺的手轻拍在她的背上安抚她此刻不安的情绪。
很快,马车夫就回来了,隔着马车帘子恭敬地禀道:“郎君,是太后薨逝了。”
什么?司马钰没想到死的却是王太后,急忙掀起马车帘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你说太后薨逝了?”
马车夫看到这位美貌的女子那急切的眼神,赶紧点点头。
“阿钰?”王恺看到她的身子向后倒去,忙伸手抱住她,居然是姑婆薨逝了,这个消息太过于令人震惊了,脸上不禁带着一抹悲切。“太后什么时候薨逝的?”
“听建康城的人说是几天前夜里病情恶化,一夜就去了。”马车夫有些局促地回道。
司马钰怨过王太后,恨过她,甚至在最初心里痛苦的时候看到她脸上的哀伤就感到痛快,却没有想过要她死,现在她真的死了,这让她情何以堪?如何能接受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老妇就此离去?
“三郎,她就这样死了?就这样死了?你让我怎么相信?许昌城内的见面居然成了最后一面,三郎。”司马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丈夫的怀里低声饮泣起来。
“阿钰……”王恺自己都感觉到满心的悲切,想起以往随她在章台宫里种菊花的情形,那个时候的她看来恬静又宁和,若没有后来的变故,也许她会活得更久一点。
“阿钰?”
就在王恺正抱着司马钰有些软软的身子安慰的时候,突然有一把带点冷然又有点醇厚的嗓音颇有几分惊喜地喊了一声。
司马钰一听到这声音丝毫不亚于听到王太后薨逝的震惊,突然在王恺的怀中抬起头迅速地看着那一脸惊喜地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抹了抹泪水,颇有几分朦胧之意地看着来人。
来人的长相颇为俊美,一双狭长的眼睛,嘴唇颇薄,一头青丝整齐地束好,身上罩着一件白色裘衣,裘衣内的腰间缠着麻布腰带,此时正快步向她而来。
多少次曾在梦中想过若再见此人,该做何表情?若是再见他,她也许会激动、会难过、会感慨、会质问……种种思绪涌上心头,却不曾想过居然是淡漠。“夏候郎君别来无恙?”她的神情淡淡地问。
“阿钰,你怎么如此见外?以前你都会喊我一声阿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