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抬手按了按额头,想把纷乱的思绪理清楚。
他分明记得,当时自己精疲力尽,还被妖兽围得水泄不通,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幕,是无数张狰狞的兽口朝他扑来,怎么会突然置身于这个陌生的地方?
难道是之前那个叫千江的青年救了自己?可对方为何要救他?这让他百思不解。
总不能真像对方说的,仅仅是想让自己做他的小弟吧?三千多万可不是笔小数目,更何况对方还说有肉吃、有架打,甚至还有罪受……阿染越想越觉得头胀,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他刚想暂时搁下这事,脑海里却又浮现出朋城的危机。
朋城还在吗?赵罡、娇娇姐他们是否安好?一股难以言说的忧虑再次涌上心头,沉甸甸地压得他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阿染不确定自己当时是否为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逃跑时间。那时的他,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身体都在承受着烈火焚身般的剧痛,意识模糊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让队友们跑得再远些,再远些。
他收回飘远的思绪,低头看向掌心的火焰。
原本熟悉的白色火焰明显强盛了几分,而后来出现的那道赤红火焰,虽依旧带着霸道之气,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已衰弱了不少,像是正被白色火焰慢慢吞噬、融合。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疼痛或不适,仿佛水到渠成。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那道赤红色的火焰从体内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阿染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的白色火焰像是得到了滋养,变得更纯净、更霸道,也更炽烈,指尖的温度都比以往高了几分。
当他再次将火焰从掌心释放时,那白色火焰的光芒比以往更盛,威力也明显增强了不少,仅仅是靠近,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灼热气浪。
阿染心中一阵欣喜,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担忧。
他知道使用禁术燃烧精血与生命的代价,那几乎是不可逆的消亡,等同于自断生路。
他实在不敢想象,千江究竟用了什么逆天的方法,才将自己从鬼门关生生拉回来。
他对这个叫千江的青年,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激。
虽然对方行事古怪,说话跳脱,似乎还藏着别的目的,可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更何况对方为了救他,花费显然也极为巨大。
且不说这辈子能不能还清那笔巨款,这份情,就值得他深深铭记。
转眼一个月过去,阿染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留下四道狰狞的疤痕,像四道深刻的沟壑,横亘在脊背之上,时刻提醒着他那场惨烈的战斗,以及牺牲的队友。
这一个月里,千江每隔两天就会来看他一次。
有时会带些精致的点心、鲜美的肉食,像是怕他饿着;有时则空手而来,唯一不变的是,他每次来都要拿阿染打趣一番,说些“欠债的滋味不好受吧”“赶紧养好伤给我干活抵债”之类的话,言语虽戏谑,眼底却并无恶意,也从未真正逼迫过他。
这天,千江突然吩咐手下,安排阿染到一处武馆去训练。
刚一进武馆,阿染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这家武馆大得惊人,训练场地宽敞得望不到边,中间矗立着一座专门用于比赛的高台,四周分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训练器械,馆内的人更是多得出乎想象,呐喊声、拳脚碰撞声、兵器交击声此起彼伏,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壮汉走在前面,给阿染解释道:“阿染兄弟,这武馆是咱们涂城最大、最有名的地方,千江少爷平时也常在这里训练。馆里聚集的都是涂城有些实力的武者,或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其中不乏一些世家子弟来这切磋找乐子。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恢复实力,也好多帮少爷分担些。”
听到这话,阿染默默点头,将对方的话记在心里。
他知道,千江安排他来训练,绝不会仅仅是为了让他恢复,多半是为了日后“干活”做准备。
至于比赛,他倒并不抵触。
赵罡队长当初曾告诉过他,想要提升实力,途径有很多,但实战永远是最直接、最有意义的方式。
比赛中包含了太多不确定因素,能让人在瞬息万变的局势中快速成长,打磨反应与技巧,对他而言可遇不可求。
这样的实战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更何况,他欠千江的实在太多,想要还清债务,也只能听从对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