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踏入房中,沈莺便瞧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魏晋礼,面色苍白如纸,唇上更全无血色,额前坠着豆大的汗珠。待到沈莺走近了些,才察觉他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虽说上头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但看着总觉得冷了些。
心中想着,手已先一步摸上他的额头,滚烫如火。
“起热症了,怎不让太医来瞧瞧?”沈莺大惊,连忙朝着身后的听竹问道,声音中满是担忧。
听竹正欲回话,就见一人端着药碗,挑开门帘,大步跨了进来。
墨书面上满是担忧,愁云密布,“白日里已请过了,太医开了退热的药,但公子就是喝不下去。”
“莺莺……”
恰在这时,魏晋礼口中喃喃念了一声。
沈莺转过身去,仔细去听,才知他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身旁还有两人看着她,沈莺顿觉有些骑虎难下了,她既不是大夫,又不是神药,总不能因着魏晋礼念了她几声名字,她就要来照顾他吧……
实则,是沈莺自得了魏太夫人的承诺了。一心只想着早日出魏府,再寻个高门大户的小郎君成亲,往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成。
至于魏晋礼,她一想到薛氏那气势汹汹的嘴脸,就直摇头。要是真当了薛氏的儿媳,自己只怕是早晚要被她磨搓死!且不说,还有个薛清然了。青梅竹马的情谊,她可争不过。
“沈姑娘,这药,您喂喂看呢?”墨书小心翼翼的将药碗递了过去。
沈莺无奈,只能接过,三更半夜将她掳了来,竟是干这伺候人的活,“我来吧。”
接过药碗后,沈莺从床头拿了块竹片抵在了魏晋礼唇边,幼时她给母亲喂药,也是这般喂的。可那竹片明明已经撬开了魏晋礼的唇,那流淌下去的药汤却是一滴都没有被他喝进去,尽是都从唇角处漏了出来。
“我们已试过了,就是喂不进去。”墨书站在一侧,叹了口气。
得。
这下是难住她了。
这热症若是不退,只怕魏晋礼撑不住几日,说不定到时候薛氏会让她一命抵一命呢!沈莺看了看药碗,又看了看魏晋礼,心下一横,朝着身侧的听竹与墨书吩咐了一声:“你们先出去吧。”
“这药……”墨书未动,他迟疑着。
“放心,我会喂进去的。”沈莺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了一句。
“好。”两人齐齐答应了一声,虽不放心,但如今没有旁的办法,只能靠沈莺了。
待人去了屋外,在一片静谧之中,沈莺的手抚上了魏晋礼滚烫的耳垂,她俯下身去,唇边抵在了他的耳畔,一本正经的说道:“魏大人,从前你救我一次,现在我救你一次,往后就扯平了。”
“莺莺……”
昏沉睡梦中,魏晋礼浑身冷汗淋漓,如置身冰窖,可四肢却热得如火烧一般,似有烈焰在体内肆虐。耳旁这一声轻语,将他猛然从混沌中拉扯出来,似黑暗中透进一丝曙光。
扯平?扯平什么?
他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