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宴会,在京中有点罕见。
我暗暗记下,心中生出几分好感,想着此人或许值得深交。
正看得入神,忽听武丹压着嗓音道:“爷,那位也来了,一直在看您。”
“什么?谁?”我不自觉地反问。
“李公子。”
我下意识抬眼环顾四周,正首与上座之间皆不见李昀身影。
武丹又俯身,低声提醒:“在最后首。”
曲廊尽头的角落里,李昀独自一人。
那处恰在烛火照不到的暗边,光线止于他肩侧,面上半隐半现。
他坐得笔直,不言不动。
我不知为何,胸口忽地一紧。
那股酒的酸意似顺着喉咙流入腹中,在胃里翻腾不休。
酸得我心口发疼,连呼吸都似被那股隐隐的涩气堵住。
我强自移开目光,指尖在案几上轻敲两下,稳了语气:“他来做什么?”
顿了顿,又添上一句,音色平静得近乎冷淡,“还让人排在最后面,来自取其辱么。”
原本还觉这宴会颇有兴致,如今却同那酸酒一般,酸得人牙根发软。
心中暗暗冷笑,这何大人,也不过如此。
先前我还以为他待人有度,如今看来,果然是见风使舵之辈。
浑然不记得,自己方才还在心里夸赞他“值得结交”。
席上灯火摇曳,我的左眼所见皆模糊,右眼又被黑影所罩,视线难辨,李昀的神情自是看不分明。
只觉那暗处的人一动不动,反而更惹眼。
心中越想越烦,怒意反倒被憋成了冷意。
这人就不能识趣点,自己离开?
武丹低声说:“李公子正看着您呢。”他顿了顿,又小声补了一句:“他似乎以为您在看他,神情……变得有点激动。”
我怔住,指尖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将头猛地转开。
可因着武丹的话,觉得总有股熟悉的慑人目光,静而炽烈,紧紧跟随着我。
原来,目光的源头在这。
又坐了片刻,我忽地起身,对武丹道:“回去了。”
走出曲廊,我随意唤来一个小厮:“转告你家大人,卫某今日不胜酒力,先行一步,改日再叨扰。”
小厮应声,躬身行礼,在前面领路,将我们送出府门。
但还不等我登上马车,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等下。”
那声音低沉沙哑,像被寒气磨过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