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便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鸩酒端了上来,当着裴谨的面将酒壶中的酒倒进酒杯中,放到托盘上,而后弯腰捧起,静立在裴谨身侧。
裴谨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从容地看了一眼,面上一丝惧怕也无。
正如他今天这身,玉冠靛衣,沉稳中透着清雅。
裴谨微垂眼以示恭敬,但说出的话却能叫人胆子都给吓破:“陛下,微臣见到人才会喝。”
乌时晏纳闷:“你算个什么东西?”
难道还要死在阿妤怀里,让阿妤恨他一辈子?
他裴谨做梦!
裴谨一声不吭起来,他算什么东西?他在今天早上之前唤戚妤为夫人。
陛下将贵妃当作替身,说明没有很喜欢不是么,可为什么他不喜欢,也不让别人染指?
这种占有欲简直荒唐。
况且,戚妤不抗拒他的靠近,还喜欢将那双纤纤玉手放在他的腰腹上,陛下有那样温柔对待过贵妃吗?
时人都喜欢玉面郎君,裴谨在此之前对此很不屑,也不觉得自己高洁,配得上这个称呼。
可比起陛下,他的皮囊略有些可取之处,较合戚妤的胃口不是吗?
殿内在乌时晏话落便陷入一片冷凝。
裴谨神色只愈加恭敬,可任谁都能看出他就是个石头,又臭又硬。
一旁端着鸩酒的太监连呼吸都快没了,他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鸠杀一位深得重用的大臣,而裴大人,状似恭敬极了,可他作为奴才却感受的分明,裴大人并非真的顺从。
即便遮掩的极好,可也是不服气的。
他怎么敢?那可是陛下!
乌时晏怒极反笑,他嗤笑一声,下一瞬,一枚玉章便从上面砸了下来。
带着雷霆之势。
能御驾亲征的,又几个会是泥脾气?
乌时晏身为皇帝,愿意为戚妤遮掩几分本性,却实在不必给裴谨脸面。
裴谨有所预料,不闪不避,硬扛住了这个拳头大小,带有棱角的方型玉章。
当臣子的,即便陛下不占理,他也不会去躲避。
裴谨额前传来刺痛,随着带血的玉章滚落在地,几行长短不一的浓稠鲜血从他额前滑了下来,绕过眉骨,滴在了地上。
然而裴谨却一点都不觉得疼,他只想到了昨晚的甜蜜。
他占了天大的好处,区区流血,实在算不得什么。
乌时晏冷然:“滚下去。”
端酒的太监将鸩酒放下,与其他侍奉太监悄无声息地退下。
承明殿只剩下乌时晏与裴谨。
乌时晏走到一旁的案桌,这里早放好了两杯酒,与方才那壶毒酒并不一样。